虽然韩亦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语气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凌染先是一怔，然后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识好歹，这样的韩亦琛，她反倒不习惯。

于是她别开脸问：“你就是要跟我谈这个？”

遭到这么明晃晃的排斥，韩亦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捏着凌染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还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凌染回想起前几天从华梦出来后，韩亦琛在车上和自己说的话，心下叹气。

“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了吗？除了下面那位，你还有多少好妹妹？亦琛哥哥？”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韩亦琛坐下，故作生气。

韩亦琛脸上露出微不可见的诧异，随即挑眉，“华炎需要方晓麟。”

他说的是华炎，不是“我”。

凌染哼哼：“人家可不这么想。”

韩亦琛笑了，俯下腰，侧脸盯着凌染，“我这么想就行了。”

“光想有什么用？”凌染推开他，“你不表态，永远甩不掉这些狗皮膏药！”

韩亦琛坐到凌染对面，隔着桌子和她对视，“你想和我公开关系？”

语气较刚才冷了几分。

凌染前世就是在冷言冷语中活过来的，对别人的态度十分敏感，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韩亦琛的转变。

合着这位还想搞地下情！凌染在心里冷笑。

她不着痕迹地解释，“那倒不是，公不公开是次要的，我只是不想再遇到方晓鸥这样的，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她……”

凌染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对啊，我压根儿没见过她！”她抬头看向韩亦琛，“我们的关系，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完察觉不对，又改口，“我是说，我们之间的面子工程。”

方晓鸥一见韩亦琛就两眼放光，心里喜欢那是肯定的。

凌染回想着自己和方晓鸥的相处，她分明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针对自己！

“看我干什么？你觉得我会传播自己的八卦？而且，”韩亦琛看凌染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她要是知道了，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你说句重话。”

理是这个理，可这话凌染听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

字面上好像在长她的面子，实际上抬高的却是他自己的地位！

这人怎么那么自恋！

“那她为什么针对我？总不会是嫉妒我比她漂亮吧！”

韩亦琛扶额，“她针对你和今天的事故有关系吗？”

“当然有！”凌染辩解，“这就是市中心，寸土寸金，店面就这么大，中午的时候工作人员在二楼休息，如果不是她在一楼霸占着地方和化妆师，我怎么会单独出去，给了传话的人可乘之机。”

“你出去过？”韩亦琛意外，“传的什么话？”

洪洁如不知道有人“假传圣旨”，韩亦琛自然也没从她嘴里听到这一茬。

凌染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所以，方晓鸥排挤我，是这个人计划中的一环。”凌染说，“如果我没多长个心眼儿，今天被淋一身的就是我了。”

韩亦琛问：“传话的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凌染回想了一下，“看着脸生，不过要是再见到他，我能认出来。”

“你怀疑谁？”

凌染知道，韩亦琛说的是幕后那人，不是传话的人。

“我一开始怀疑徐梦，可是她的动机太明显，但凡她有点智商，都不会这么干，这反倒为她洗脱了嫌疑，”凌染分析着，“然后我想到李若冰，可经过视频那件事之后，她知道了我的背后有你和陆骁阳，她不会有这个胆子。”

“方晓鸥呢？你就不怀疑是她自导自演？”韩亦琛说。

“在我发现导演并没有改剧本之后，我怀疑过她，但是咖啡机事故之后，我觉得不是她。”凌染说，“如果是她，她没必要傻站着让水冲。”

韩亦琛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不过凌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

“而且……我觉得设局的人，不知道咖啡机里的水没有加热。”凌染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想我被导演骂或者让我出丑，而是想毁了我，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背脊发凉，后怕得很。”

看她脸色发白，韩亦琛心里莫名紧了紧。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件事我让人查，你别管了。”

“……好。”凌染看着韩亦琛，扬起一抹笑。

其实凌染心里还有一个方向，但是她没敢说。

当初那些人会为了找父亲留下的某样东西，可以放火杀人，现在不过是制造一起咖啡机事故，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尤其是……她平安生活了这么多年，和韩亦琛认识之后，就发生这种事，加上之前韩亦琛对她的多番试探，她很难相信这只是巧合。

难道韩亦琛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

或者……这又是新一轮的试探？

也许在韩亦琛看来，如果她就是江念初，经历了江家的事以后，再遇上这样的危险，说不定会在恐惧和慌乱之中，露出马脚？

这些……她可以慢慢查。眼下最重要的，是获取韩亦琛的信任。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凌染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笑却越发甜美。

韩亦琛见她笑得这么甜，不禁问道：“不害怕了？”

“有你在，我怕什么？”凌染笑得更欢了。

像是被凌染感染了，韩亦琛也笑起来。

他起身牵起凌染的手，“下去吧。”

楼下。

剧组的人都散完了，就连经纪人都被请走了。

一楼除了朗清和方家兄妹，再无他人。

方晓鸥一看到韩亦琛下来，立刻就迎过去，“亦琛哥，你审得怎么样？她认罪了吗？”

她挤开凌染，自己站在韩亦琛身边，想要伸手去挽他的胳膊，却没那个胆子。

这就导致她两手抬起来，又不知道往哪放的滑稽模样。

“其实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她低头给我道歉，我可以不追究的！”

“你想多了。”韩亦琛退了一步拉开和方晓鸥的距离，又对朗清伸手，“冰。”

朗清立刻将刚才就准备好的冰袋递过去。

韩亦琛绕过方晓鸥，牵着凌染就近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冰袋贴上她被打的那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