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打得再热闹,只要不打进京城来,京城的人照样吃吃喝喝,热闹非凡。只是这热闹之中总有些不安的因子在蠢蠢欲动。霍青时翻了个身,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她还是睡不着。
“三哥,你是不是睡不着啊?”睡在霍青时里间的霍青枫听见动静,也翻了个身,“你是不是也因为爹要挂帅的事睡不着?”
“嗯。”霍青时应了一声。她坐起来,干脆点亮了蜡烛。往窗外一看,对面房间也亮着灯,看来霍青玉也没有睡。果然没一会儿,霍青玉便敲响了房门,走了进来。
霍青枫用一床褥子将自己一裹,光着脚就跑了出来,盘腿往霍青时的床上一坐,叹气起来。
“你叹什么气?”霍青时倒乐了。
“三哥,你想啊。自打你回来霍家,做了多少挑衅那两位夫人的事?不说别的,就说让我俩在正堂外面旁听,还有让青玉去学堂门口听课,都是得罪人的事情。我和青玉她们不屑管,这笔帐都是记在你头上的。”霍青枫连连摇头,“原先爹在,不计较这些,她们也不敢计较,如今爹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们可就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霍青时歪倒在床上,一手撑头,伸出脚丫子来往霍青枫脸上杵:“哟嗬,懂得不少嘛!”
“那必须!”霍青枫打掉霍青时的脚丫子。
“嗐,不让你们进正堂,我就没让你们进嘛,不让青玉进学堂,我也没让她进啊。”霍青时翻身躺平,翘起二郎腿,“这不都挺规矩的?”
霍青玉笑出声来:“是规矩,我在学堂外头那桌子,比你们在学堂里头的还好,有抽屉,有书架,冬天还有暖脚炉。先生路过我那桌子,回回都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三年来,竟是从未给我好脸色!”
“咱这叫曲线救国。”霍青时不无得意,“你看,我条条规矩都遵守,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三哥,你若真是这么想,还会大半夜睡不着?”霍青枫一针见血,“大哥二哥一直看你不顺眼,你还不把他们当回事,若不是看着有爹在,他们不敢造次,你这小身板,早就被拿麻袋套头打一顿了。”
这还真说到霍青时心坎上了。她这五年来各种钻空子,也不过是仗着霍豫立这个一家之主在,其他人都得低服做小,而她又拿准了霍豫立不会在小事上跟她计较,这才一次次做出这些事来。
正如霍青枫所说,霍家那些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各个心里有个小本本,把她霍青枫五年来的所作所为一笔笔都记着呢,只等霍豫立离开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见霍青时不言语,二人便知道,连霍青时也没想好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青玉,青枫。”半晌,霍青时开口,“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不过三哥答应你们,该念的书不会少,该习的武还得习。别人家有的,咱哪怕差一点儿,也绝不会比他们少什么。”
霍青时就着烛光,看着霍青玉和霍青枫稚嫩的脸,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便说:“只是你们记住了,宁教人欺压百回,不自甘堕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