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六年,二月十二,惊蛰。东宫。
“母后。”大皇子陆安恭恭敬敬地给裴皇后行了一礼,将她扶到了座位上来。
裴皇后柔柔弱弱,清风拂柳一般,眉眼之间全是忧愁悲伤,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竟盈出了一汪水来:“之隐,听说你的文章一经发表,就获得了满堂彩,可有其事?”
陆安点点头,有些惭愧,嗫嚅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母后,这文章并非出自孩儿之手,若是被发现了……”
啪!还不等陆安说完,裴皇后就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在他脸上:“你堂堂皇子,行事为何如此畏畏缩缩?”说着,眼皮一动,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伸出手去,心疼的摸着陆安的脸颊,“孩子,不是娘要打你,实在是娘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着,又呜咽地悲泣起来。
陆安连忙握住裴皇后的手:“孩儿知道,母后是为了孩儿着想。不过母后可想过,若是孩儿剽窃文章被发现,那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裴皇后止住了眼泪,温声细语道:“我儿不怕,一切都有为娘。”说着,她站起身来,“过几日是你六妹妹的生辰,你父皇邀请了国子监的学子,听说叶太傅也要前往。你好好准备准备,明白吗?”
“是,母后。”陆安一躬身子,送走了裴皇后。等裴皇后离开后,他才直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全无方才瑟缩萎靡的神情。旁边的近侍上来,递给陆安一块浸湿的毛巾,让他敷在脸上。
“殿下,裴丞相传话过来,说如果您再跟皇后不学好,他老人家就要亲自进宫教你了。”近侍开口道,“还有,殿下,别说是我给您说的。皇后派人刺杀柳深塘,没成功,传到裴丞相那儿去了,估计这段时间,皇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陆安一边敷脸,一边看着裴皇后远去的方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疯子!”近侍就好像没听见一般,神色如常,默默退下了。
……
霍青时铁青着脸将霍青玉抱回了霍家,径自走向了卧房,一拍眼泪婆娑的霍青枫,言简意赅道:“请郎中。”随后,便大踏步地朝正堂走去,没有一点儿停顿的意思。
霍青枫吩咐下去,看见霍青时这副模样,也是不敢离开,跟着霍青时一溜小跑来到了正堂。现在正是小辈向长辈问安的时候,正堂主位正正坐着霍夫人和方夫人,下面坐着老大霍青野和老二霍青秋,都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霍青时。
霍青时脸色难看,冲进去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正座旁边圆桌上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惊得方夫人一下子叫出声来,霍夫人的脸色也白了不少。
霍青时从地上的碎片中拾起一片大的来,只见她双目似是喷火,一张脸紧绷着,一举一动非但没有十岁少年的样子,还多了几分成熟的压迫感。这时候的霍青时,可不是他霍家的三子,而是算上前世今生,活了几十年的霍青时。
她霍青时从那个世界到这个世界,活了这两世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难道想将她霍青时身边的人全都害一遍才肯罢休?
“这次的事,不管是你们谁做的,我都记下了。既然你们想和我玩,那就玩吧。且看你我,谁能笑到最后!”说着,她一捏手中的瓷片,那碎瓷竟然一下子化作齑粉,从她指缝中飘洒出来。说罢,霍青时瞪了一眼两位夫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