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陆闲看着柳深塘双眼迷离,便知道他也喝多了。
柳深塘摆了摆手,又举起一杯来,抬手敬了敬霍青时和陆闲,仰首灌下。
“青时,之恒……”柳深塘醉起来,也不顾这里是大殿之上,直呼陆闲的字起来,“你我坐在这里,对斟对饮,他们坐在那边,嬉笑喧闹,算起来不过十步,可你我之言谈,入不了他们的耳中,他们的笑闹,我们不解其意。这是为何?”
霍青时也喝得多了些,抓住柳深塘乱指的手笑:“柳兄,你喝多了。”
柳深塘摇头:“便是喝多了,心里却是清醒的。这大殿喧闹,你我不解其意,无法融入,你我就是孤独的。我们把酒言欢,互为知己,其他人却不曾听取只字片语,他们就是孤独的。青时,之恒,你们倒是说说,谁才是真正孤独的?”
“鲁迅曾经说过。”霍青时眯着眼睛,一手撑头,歪在桌子上,“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柳深塘点头:“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这位先生说得好!”他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眼中含了热泪,“我家道中落,漂流辗转来到遂国,世人称我天才,我也自以为能凭此来做一番事业。可谁曾想……乱!乱!乱!如今遂国苻国交战,我们却只能在这里饮酒赋诗,佯装一派歌舞升平……唉!难道上天真的没有好生之德?还是我太过平庸,不配得到上天垂怜呢?”
“柳兄……”霍青时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你只知其一,却不知这位鲁迅先生还说过一句话。‘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说着,霍青时坐直了身子:“柳兄有志向,有文采,有能力,却为何只看这沧海一粟?世人吵闹,为何而吵闹,世人悲欢,为何而悲欢?这其中,有关无关,还要自己评判啊!”
这般说着,霍青时拉住了柳深塘的手腕:“柳兄啊,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如今你年纪尚轻,便丧气自己路途坎坷,却不料你十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白了,老天爷哪有功夫管我们这些小蚂蚁?柳兄此番醉言糊涂,只盼你清醒后,别再糊涂了!”
柳深塘一愣,反手握住了霍青时的手,热泪盈眶:“你说得对!枉你称我一声兄长,却还要你点醒我!十年饮冰,难凉热血!若无此豪情,又谈何壮志?又谈何抱负!自今起,这便是我的座右铭,时时刻刻提醒我今日之谈!”说着,他松开霍青时,端起一杯酒,“我敬你!”
霍青时早已经开始发晕,此时和柳深塘聊到兴起,又是几杯下肚,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一拍桌子,将酒壶端起来,直接将剩下的酒全都灌入口中。这才酣畅!
陆闲见这二人已经喝得发昏,便收了剩下的酒水,命人换上清茶来。可谁知这二人喝成了酒懵子,一口茶水吐了出来,霍青时更是直嚷嚷着要酒喝,愣是一口茶也给他们灌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