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时候送你回明家了。”他盯着顾南乔半晌,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
顾南乔本来高兴的小脸瞬间垮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要回明家,她的身体本能的抗拒。
“不回明家好不好?”她小声的询问,虽然知道答案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还是想争取一下。
“不行。”是不可置疑的口吻,顾塬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一座冰山,让人靠近后便会感觉冷的刺骨。
顾南乔担心道:“那妈妈怎么办?”
她若必须去明家的话,也想带着妈妈去,好不容易失散多年后重逢,她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
顾塬当然知道她的想法,果断拒绝:“先让李婶帮你照顾,等事情办妥后,你就回来。”
“什么事?”
顾塬垂眸,心里五味杂陈:“你先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回去明家,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上次顾南乔差点出车祸的事情,乔楚那边没有查到什么,但是顾塬用了些‘别的法子’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那个死掉的货车司机,死前不久见了程玥,而程玥,前几年,是明恒的私人秘书,许是钱赚的差不多了,后来便辞了职,也不嫁人,也不工作,整天没事干似的混迹在各个圈子里。
顾南乔那起车祸,想必跟明恒脱不了关系,又是什么让他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死手?顾塬猜想,大抵跟她失忆或者和自己扯上关系有那么一点关联。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是他今天做了决定,要亲手将顾南乔送到狼窝里去。
只是有一点他还有点想不通,顾南乔是如何出现在他家的阁楼上的?问她是问不出来的,她大抵不是装的,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她真的是只有猫的记忆。
顾南乔很苦恼,虽然她非常不想去,但是顾源在她心中早已是家人的角色,不管他让她去做什么,她想,她都会去做的吧?她不像人类一样,有着七巧玲珑心,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对那么几个人好,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妈妈、阳珏、顾塬。
排在其后的,还有韩风和李婶。她也只认识他们这几个人。
想起阳珏,她便又想起来他说过的话:“那我们私奔好不好?带着你妈妈,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她想,这样,也很好。
但是,那样的话顾塬岂不是很惨?她不会抛弃顾源的,顾塬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阳珏有个疼他的爸爸,顾源只有她。
这样想着,她觉得顾塬十分凄惨,便也接受了去明家的事情,顾塬让她过去,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如果能帮到他,她愿意去不想去的地方,见不太想见的人。
当晚,李婶垂着泪帮顾南乔收拾了行李,顾塬还派人来装修了一下三楼的房间,给顾夜歌那只黑猫单独住,妈妈由李婶照顾,她也算安心,只是难免有些不舍,晚上抱着妈妈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顾南乔肿了眼泡,吃过早饭,顾源便让韩风去送顾南乔回明家。
是那位在医院里见过的爷爷到门口接的她,但老人家脸上并没有见到孙女的喜悦,更多的,是担忧和焦虑。
这些,韩风回来后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顾塬。
顾南乔被老爷子牵着进了家门,明明是陌生的景象,顾南乔竟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虽然情商不高,但是很聪明,能肯定的是,这位老爷子确实是原身的爷爷,但是她为什么会出自本能的讨厌并恐惧自己的父亲?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吃饭的时候,明恒回来了,看到顾南乔之后,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亲切的同她打招呼:“南桥,你回来了?回家了就好,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恒说完话便低头吃饭,眼神里满是阴翳。
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晚上,顾南乔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呆,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系的,她并不喜欢。
躺了一会,她睡不着,拿出手机想给顾塬发微信,但不知道要讲什么,又放回去了,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
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站在照片中间的,是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小女孩,因为那双眸子,她知道,那就是明南桥,左边是明恒,右边,是一个女人,跟小女孩很像,应该是她的母亲。
有人敲门,顾南乔转头看去,是爷爷进来了。
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很小声的询问,眼神里尽是不安:“桥儿,你怎么回来了?”
她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是顾塬让我回来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叹口气,继而又说:“那你在家里,一定要处处小心,吃饭的时候,你爸夹哪个菜,你就夹哪个菜,还有,特别要小心你爸爸,如果能走的话,爷爷希望你赶紧离开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他的声音极低,是刻意的,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顾南乔不懂:“为什么?”
看来,他孙女是真的失忆了:“你不要问为什么,爷爷不会害你,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老爷子还要继续叮嘱,屋外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他便提高了声音:“桥儿,你困了就先睡吧,明天再陪爷爷说话。”
便开门拄着拐杖出去了,老爷子出去后,顾南乔想了想他说的话,把门反锁上了,还不放心,又拖了书桌过来抵着门。
这个家,让她太不安了。
顾家,顾塬在书房戴着耳机,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声音,窃听器是装在顾南乔手机上的,顾南乔并不知道,他听着那边传出来的对话,眉头蹙了下去。
他在思考,顾南乔原先在明家,是个什么角色?明恒做的那些事,她又是否知道?她爷爷说的那些话,让他怀疑,送顾南乔回明家,是不是做错了?
他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开始担心顾南乔了?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她只是棋子,顾塬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