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姝内心冷笑,脸上一脸无奈的轻叹。
“姐姐想多了,回京之前,不管我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从来没有对府上的任何人有意见。但是姐姐口口声声说想看我伤得严不严重,这么久了非但没说给请个大夫看看伤,就连让人扶我进府休息都没提过,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迹吗?如果注意到了,明知道我伤的是脑袋,为何一定要在大门口跟我争个是非对错?我说不寒心,你信吗?”
不信!
大门口看戏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摇头。
因为沈奕姝是皇帝下令接回京的,临出发时,庄子上的管事怕主家知道他们苛待嫡女,临时赶制了两身新衣。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其中一套青色齐腰襦裙。
秀丽的青色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么大一片血污,该是流了多少血?
沈菁仪语塞。
她赶过来的时候,沈奕姝坐在地上没动,虽然猜到她是谁了,却并不是很想理会。
加上沈奕姝说话言之凿凿,黝黑的小脸也看不清气色好不好。
顾着给母亲圆场,顾着斩断沈奕姝可能对萧宏蔚生出的念想,沈菁仪根本没在意她伤没伤着。
哪知道人不但伤了,还伤得如此严重!
忽然,沈奕姝身子踉跄了下,摇摇欲坠的往地上摔去。
眼看人倒在地上,国公府其他人都没扶一下。
吃瓜群众中,有几个女性不忍的捂住嘴,更多人开始指责——
“天呐!”
“沈二小姐该不会……”
“国公府的人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人都这样了还在这斤斤计较,就不能把人扶进去看看再说吗?”
“呵呵!可能人家根本就不认这个主子,不想让她进去呢?”
“哎,可怜见的哟……”
议论声一边倒。
班丹晴悄悄推了下怔住的沈菁仪一把。
沈菁仪回神,连忙神色慌张的跑上前去扶沈奕姝,“二妹妹?二妹妹你没事吧?”
沈奕姝并没有昏过去,她只是没力气了,站不稳。
沈菁仪扶过来时,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躲,然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让人误会,又硬生生顿住,僵硬的换了个方向,撑在地上。
“不敢劳烦姐姐,我……我自己来……”
沈菁仪哪敢托大,边道歉边将她架在自己肩膀上搀起来,“对不起二妹妹,是我思虑不周,没注意到你伤得这么重,我扶你进屋!”
说完,她又朝身边的丫鬟喊:“夏蝉,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夏蝉连忙应声往外跑。
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心上人,被人讥讽和控诉,萧宏蔚很不高兴。
他语气不善的哼道:“受伤了还这么嚣张?抹黑沈夫人和国公府的脸面,你心里很痛快吗?”
嚣张?!抹黑?!
夏季的衣服本就单薄,血水染上去,衣料湿漉漉的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加上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饶是沈奕姝一直压着怒气,小暴脾气也濒临爆炸!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
这么大人了,话都不会说,特么的怎么不回炉重造?
她咬牙避开沈奕姝的手,淡淡的说:“不敢辛苦姐姐。”
说着,她还往旁边挪了两步。
有围观的女子看到她摇摇晃晃的,心生不忍,想上前去扶一把,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别给自己找麻烦!”
沈奕姝刚站稳,萧宏蔚的讽刺声再一次响起:“呵!这不是可以站起来吗?装模作样!”
沈奕姝怒了,“你……”
“真热闹啊。”
清冷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明明应该是看好戏的戏谑语气,却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味道。
沈奕姝暗暗瞥了眼眼睛都快长头顶上了的萧宏蔚,暗啐:装你妹!
然后,很不屑的别开脸。
视线一转,沈奕姝发现大门口多了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马车。
一个抱着长剑的青衣男子撩开车帘,露出车里半躺着的雪白身影。
这是什么人?
疑惑刚起,沈奕姝就看到刚才还一脸嚣张、对她各种不屑的萧宏蔚,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然后他不情不愿的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的朝马车上的人躬身拱手。
“见过宁王。”
其他人纷纷行礼问安。
沈奕姝眸子微亮,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车里的白衣少年。
车帘没有完全撩开,但从沈奕姝站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将车里的人容貌看清楚。
当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少年看起来脸色略白,少了几分男子的刚劲,半躺着也不觉得慵懒,但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气势十足!
这便是京城的传奇人物之一,当今陛下唯一嫡亲的侄儿,宁王殿下萧莫岑?
沈奕姝的脑海里浮现出原主记忆中极少的,关于眼前少年的信息。
萧莫岑淡淡抬眸,“蔚世子多礼了。”
话落,他微微一怔。
可能是没料想,有人会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对上那双璀璨如夏夜星空般的眸子时,萧莫岑琥珀色的眼眸微敛,瞳孔一缩。
回神后,他淡淡开口:“这位就是沈国公家的二小姐?”
清冷的声音像是被寒冰包裹的泉水,一点点溢出来时,散发着难以防御的寒。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很炫目!
深邃的眼神,却像个透着吸力的无底黑洞,拽着人往里坠。
沈奕姝迅速收敛心神,泰然自若的对车中少年欠了欠身,“臣女见过宁王殿下。”
和她表面上的淡定不同,沈奕姝内心情绪波动有点大。
看萧宏蔚卑躬屈膝的样子,就知道这宁王的确如传言所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如果能抱住这条大腿,得到宁王庇护,别说班丹晴母女,就连盛气凌人的萧宏蔚,也不敢再对她颐指气使!
也许是她目光太闪亮,看到她福身也不低头时,萧莫岑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一眼,竟看得又有些走神了。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
“听闻沈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