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
沈菁仪轻声把人唤到跟前,刚想让人把昏迷过去的沈奕姝接过去,就听到她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安婆子画风一转,“二小姐,这便是你以后的居所了,你有什么需要可是随时差人来知会老奴。”
沈奕姝转眸睨着她,“你是谁?”
“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姑姑安氏。”
“啪——”
骤然间,空气冷凝。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望着气息不稳,虚弱的靠在沈菁仪身上的沈奕姝,还有她缓缓落下的手。
她刚才,抽了安婆子一巴掌?!
“你……”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安婆子圆润的脸颊上。
“挺对称的。”
说着,沈奕姝收回被沈菁仪架着的手,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忍不住甩了甩被震麻的手。
皮真厚。
见安婆子瞪着一双眯眯眼,傻乎乎的杵在原地,她轻嗤,“你一个下人居然敢称呼本小姐‘你’,母亲如此注重规矩,你个婆子尽给她扯后腿,打你两巴掌算是轻的!”
班丹晴打她那两巴掌,她可记着的。
不能收拾主子,她身边的一个老巫婆还能跑不成?
安婆子又气又恨,却不敢发作。
她不占理啊!
外面可还有为祖宗没走呢!
沈奕姝扫了眼周围,单手支着昏沉沉的脑袋,问:“不知姨娘和姐姐住在这附近哪座院子?”
安婆子并不想作答。
旁观了沈奕姝的手段,沈菁仪一个眼神过去。
安婆子咬牙,“夫人住在清晖园,大小姐住在婉仪水榭,离这儿有些距离。”
“那这是哪儿?”
“这是……这是……”
安婆子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实话。
她要是说出这里是侧院,这位二小姐还不得撕了她?
想到这里,安婆子后悔不跌,求救的看向沈菁仪。
班丹晴安排院子时,没跟沈菁仪商量,所以她才贸贸然让人领了过来。
眼下察觉情况不对,她也很不安,连忙过去规劝:“二妹妹,你别看这小楼布置的不够华丽,住着还是很舒服的。东西没置办齐全,是因为母亲和我都不知道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你放心,楼上有软榻,一会儿你先休息。姐姐跟你保证,等你一觉睡醒,屋里肯定都装点好了!”
“对对对,老奴这就让人收拾!”
“不急。”
沈奕姝眼皮子打架了。
她淡淡的道:“安姑姑不妨先告诉我,这儿是府里什么位置?哪座院子?我听着呢。”
轻浅的语调听起来很虚弱,语气也很淡。
可没由来的,在场的人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安婆子哪敢直说,没看到大小姐正一个劲儿的,拿眼刀子剜她吗?
“若本王没记错,这里应该是侧院。”
清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紧接着,白衣翩翩的萧莫岑逆着光缓缓走进小楼。
从沈奕姝的角度看过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折射着阳光,长长的睫羽更是如彩虹般耀眼。
她下意识眯起有些灰暗的星眸。
至于他旁边跟着的萧宏蔚。
沈奕姝已经自动过滤掉,视若无睹。
打量眼前称得上简陋的小楼片刻,萧莫岑轻呵了声,在桌边坐下。
桌子就这么大,两人这一落座,倒是离得近。
“看来,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清冷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
沈奕姝下意识的侧眸看他,喉咙一滚,软哝的单音节从喉间溢出来,“嗯?”
她眼神茫然。
因为吃疼,眼眸被淡淡的雾气裹着,莫名的有点像是刚被人欺负的小奶猫!
萧莫岑眉心不自觉的跳了下。
后面跟着的班丹晴,悄悄挪到女儿身边,推了下她手臂,无声的说:“你去。”
被推出来当挡箭牌,沈菁仪很不爽,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跟母亲算账的时候。
她莲步轻移,行至萧莫岑左侧,浅浅一笑。
“菁仪愚笨,虽不知王爷此话何意,但也知道王爷乃我国少有的贤能之才。王爷才华横溢,人皆称羡,孤陋寡闻这个词,必然是跟王爷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认真夸赞萧莫岑的沈菁仪暗想: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好话总是人人都爱听的。
然而,下一秒她瞬间石化。
“的确挺笨的。”
深受打击的沈菁仪直接愣住,笑容碎了满地。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沈菁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
宁王竟然说她笨?!
沈奕姝撑着脑袋瞥了眼萧莫岑,嘴角轻扬。
看来这宁王爷不仅有张厉害的嘴,还独具慧眼啊!
刚才在大门口时,她的确有想过萧莫岑是不是在帮她。
但他态度冷漠,说话带刺,虽然不是直接怼她,但也没给她好脸色看,她就熄了心思。
现在看来,或许她猜对了。
“说你笨别不承认。”
萧莫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石,轻嗤。
素来懂自己心思的文林没跟进来,萧莫岑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堂堂国公府嫡小姐,住所简陋到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还是外院靠近院墙的一座无名小楼。如果不是贵府刻意刁难,那就只能是本王孤陋寡闻,不懂内宅规矩了。”
小楼的情况,沈奕姝并不知道。
但从屋子里的布置来看,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一个闺阁小姐该有的配置。
萧莫岑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班丹晴苛待嫡女,连住所都寒酸简陋得不像话,在场的人怎么会听不懂。
沈奕姝抿唇。
不管萧莫岑是不是在帮她,至少眼下因为他的参与,形势变得更有利于她,她承他这份情!
班丹晴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王爷息怒!这……这院子的确不是府里主子的住所。只是府里最近忙着筹办菁儿的婚事,大大小小的院子里都堆满了婚嫁需要用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闲的地方……”
“呵。”
“呵。”
冷笑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萧莫岑抬眸,看向嘴角刚刚落下的沈奕姝。
嘲笑别人被抓包,沈奕姝轻轻耸肩,半点窘迫的意思都没有。
“无妨,自然是姐姐的婚事重要。”她浅笑着摆手,“再说,和我之前生活的庄子相比,这里已经好太多了,我很满意,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