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摔？

沈奕姝松开手，发现地板离自己还有好远，后知后觉的垂眸，看了眼腰间多出来的胳膊。

月白色的云锦上，用银线绣着祥云图案。

是萧莫岑！

她连忙直起身，“多谢王爷相救。”

说完，还不忘拍拍惊魂未定的小心脏，小声嘀咕：“幸好没脸先着地，不然就真的悲剧了。”

萧莫岑垂眸，有点想笑。

手臂收紧，还没扬起来的唇角又压了回去。

臂弯里空了。

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暖温度……也没了。

嘴角抿着一抹烦躁，他抬眸。

“那个……”

“你……”

四目相对，琥珀般清澈的眸子里暗藏的烦躁，被沈奕姝撞了个正着。

她下意识的抓起绑住衣袖的细带。

“咳，那什么，我刚才腿麻了，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没事。”

萧莫岑淡定的收回手臂背在身后，走到那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旁边转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孤零零躺在一角的画纸上。

正琢磨图纸和实物区别在哪里的紫欣姐妹早在沈奕姝被抱住时，很自觉地退出去把门了。

发现萧莫岑在看自己的画，沈奕姝头皮一麻，不敢去拿。

“那个是闲着无聊随手画着玩的，绝对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见识过她的字迹，对她画技从没抱过希望，萧莫岑内心毫无波动。

他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探出去，拿起画纸抖开。

“干什么用的？”

“啊？”沈奕姝眨眼，指着他手里的画问，“你说这个啊？”

“嗯。”

“呃……”

她要怎么解释？

萧莫岑拿着画站起身，狐疑的望着她，语气中透着几分兴趣，“中间这段可是细管？或者说软管？”

“你看出来了？”沈奕姝很惊讶。

“嗯。”萧莫岑抬眸，“你画的还算明显。”

“对啊，我明明画的是立体结构，是两条线，紫欣她们两个总说我画的是两根绳子，找了一堆类似的东西，没一个是我想要的。”

萧莫岑抿了下唇，压住笑意。

“所以，这是做什么用的？”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看懂的人，沈奕姝也来兴致了，凑到他身边细细说道：“其实这是个听诊器，呃，就是给病人检查身体的一种工具。”

“你看，两端先用软管连起来，看诊的时候将这一端贴在病人胸口或者背部，另一端放在大夫耳边，这样能排除更多外界的杂音干扰，可以更清楚的听到病人呼吸时，心肺是什么状态，还可以听脉搏。”

沈奕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发现身边的人格外安静，忍不住回头。

“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何时，单手捏着图纸一角的萧莫岑，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站在一起才发现，他虽然有些消瘦，却很好高！

沈奕姝这幅身体并不矮，十六岁的年纪已经一米六了，才堪堪到他肩窝的位置。

一抬眸，被对方眼底的光芒吸引，两人都有些怔住，忘了错开视线。

“那个……”

“你……”

不约而同的两人再次沉默。

气氛有些奇怪。

理智回笼，萧莫岑别开脸，“为本王做的？”

刚才听到心肺两个字，想到昨晚她将手按在他心口的行为。

萧莫岑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又丑又奇怪的东西，制作的出发点是他。

“啊？”沈奕姝眨巴眼睛，硬生生把不是二字咽回去，“咳，这不是你不乐意给我检查嘛……”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沈奕姝是说着心虚，听在萧莫岑耳朵里却像是在埋怨。

他不由得抿了下嘴角。

“你要不喜欢，回头不给你用……”

“这些材料不行。”萧莫岑打断她，将图纸折好，放进怀里，“本王找人打造好了送过来，你只需告诉本王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话落，他踢了下脚边的大漏斗，脸色微沉。

沈奕姝歪着脑袋看他，“你确定？”

“本王向来说话算话！”

“效果当然是越精确越好，不过技术问题是硬伤，攻克不了也正常。只要你这边能够把实物做出来，而且能听清楚人呼吸时，心肺颤动的情况就行！当然，如果能做到更好，我也不拒绝的！”

沈奕姝两眼亮晶晶的跟在他身边，手舞足蹈的诉说着自己的要求。

萧莫岑非常有耐心，又问了她几个细节点的问题，比如软管。

“软管的材质肯定做不到多好，只要不妨碍声音传播就行，还有……”

沈奕姝絮叨着说了些工艺上要注意的问题。

萧莫岑认真听着，时不时点下头，或者淡淡的嗯一声。

听到不理解，或者非常感兴趣的地方，他还会主动问两句，目光里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

一炷香后。

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水，端起其中一杯放到旁边，轻轻敲了下桌面。

沈奕姝很自觉的在他旁边坐下，捧着杯子抿了口水，笑弯着眉眼道：“谢谢！”

然后继续说。

萧莫岑垂下琥珀色的眸子，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快靠到他肩膀上的小脑袋。

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小丫头怕声音太大，楼下的人会听到，压低声音又担心他听不清楚，把凳子往他这边挪了挪，紧挨着他坐着不说。

讲话时，小脑袋还刻意往他这边凑。

难道她不知道，习武之人的听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吗？

而沈奕姝，只记得萧莫岑是条大腿，还是条自带病娇属性的大腿。

完全忽略了两年前，他曾经一个人杀回宁王府，单挑无数刺客的事实。

“你觉得能做出来吗？”

她双手抱着杯子搁在桌上，转头望着他，闪烁着光芒的星眸底下，暗藏着期待。

考虑到工艺难度，还有材料的特殊性，萧莫岑想摇头。

莫名的，他又怕她失望，怕她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染上失落。

萧莫岑抿了口水，嗯了声：“本王让人尽全力打造。”

“谢谢！”

沈奕姝眨巴眼睛，笑弯的眉眼像是悬挂在夜空中的月牙。

萧莫岑掩着唇轻咳，略显不自在的问：“还有其他要跟本王说的吗？”

“没有。”沈奕姝果断摇头，目光却紧盯着他不放，“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