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不是个好的!”
刚才没拦住明德,又目睹刚刚那一幕,翠玉气坏了,跟着自家姑娘到了卧房,小心的摘下姑娘的头面耳饰,不停的埋怨着。
“那个什么沈姑娘,看着就不是个好的,哪有好端端的女儿家没事翻人家墙壁的,更别提还私会有妇之夫……”
透过铜镜,戚然望着快要气成青蛙的翠玉,笑了起来,“好了,翠玉,别那么生气……尤其不要记恨沈姑娘,你家姑娘还得感谢沈姑娘呢。”
“啊?”
翠玉眼珠瞪得贼大,十分想不通自家姑娘的想法。
在她看来,任何觊觎姑爷的女人,都是在跟自家小姐作对。
“真的。”戚然见翠玉不信,特别诚恳的解释,“如果沈姑娘愿意的话,说不定你就能换个叫姑爷的人了。”
“我倒不知,夫人计划的这般好。”
温温润润的声音突然在闺房中响起。
戚然收敛了眼底的笑意,神色恢复淡然,反倒是翠玉,看见迟谦非但没有行礼,反而气哼哼的瞪着他。
“你来何事?”
戚然手里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自己一头如漆的墨发。
迟谦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朝她做了个揖,“自是来给夫人赔罪的。”
“哼!”
看自家姑爷这么上道,翠玉咽下胸口这股子气,悄悄溜出房门,将闺房留给姑爷跟姑娘。
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才不是看见姑爷来赔罪心软的婢女呢!
“废话少说。”
翠玉一走,戚然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丝毫看不见之前言笑宴宴的模样,对着铜镜径自梳妆,一点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迟谦。
“夫人生气了?”迟谦丝毫不在意戚然冰冷的态度,笑眯眯的凑过去,“小生特来赔罪。”
“不必。”
戚然卸下钗环,精致的脸庞两侧垂落几缕墨发,更衬得镜中人雪肤花貌,清艳绝伦。
擦拭掉口脂,她透过铜镜瞥了一眼站在那的迟谦,珊瑚色的唇瓣轻启:“改日我就给沈姐姐下个帖子,邀请她过府一叙。然后言明与她投缘,央她在府中小住几日……”
“也好解一解你的相思之苦。”
美目流转中皆是戏虐,迟谦从她的眸光中,只看到了欣喜,半点不舍也没看出来。
他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重新收敛成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声音听不出喜怒:“哦?我倒不知夫人如此大方。”
“非也非也。”
戚然卸掉了多余的脂粉,素面朝天的模样愈发清艳。
她随手绾了绾头发,细细的眉毛挑起,“你有心爱之人,我很是高兴,只是……”
她凉凉的瞪着迟谦,“和离书尚未给我,夫君就如此明目张胆的窃玉偷香,不如正式将人收了进来,届时你们何等情爱,旁人自是没得话说。”
“看来夫人好计划。”
“没办法,谁叫夫君等不及了呢。”
一双凤眸弯了起来,脸颊边也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显然这番连嘲带讽的话让戚然很是愉悦。
迟谦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胸中翻涌的怒火。
成亲多日第一次听到的一声夫君,居然是自己的妻子为了要和离书才开的口。
这声夫君让迟谦不得不意识到,戚然那日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想跟他和离,真的不在乎他。
迟谦的眸光扫过腰间的荷包,忽地顿住了。
荷包中装着一个早就泛黄的帕子,是那日父亲下狱,他在太傅府外跪求了一天一夜,昏倒在地后,醒来看见的第一件事物。
环佩叮当,脂粉花香,纤纤素手不嫌他满身泥泞,不畏他是罪官之子,不惧风雨寒霜,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帕子擦掉了他满脸肮脏。
在冰冷的风雨中,唯一的一点余温是她,唯一的一点光亮是她。
后来,他身负父仇,苦心孤诣的求学,听闻太傅府的她云英未嫁,拼尽全力的谋求太傅赏识,得到太傅亲自点头,方才允了她下嫁。
当年是她替他撑起了一方纸伞,他以为他可以替她撑起一方天地。
可是现在……
望着这张清艳的脸,迟谦只觉得胸口略有些胀疼。
当年那个在他困苦无依中伸出援手的少女,真的是眼前这位笑着要和离书的女子吗?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一个心甘情愿嫁他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哎,你说你怎么报答我邀请沈姐姐这一事?”
戚然还在那高高兴兴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沈青琼来了,他们俩个黑心肝的凑成一对,鸳鸯戏水,刚刚好让她回到父亲身边,远离这个泥潭。
忽略掉心中略略的不舒服,戚然觉得,今天撞见的一幕她很是满意。
“不必。”迟谦突兀的开口,“而且……沈青琼同我之间并不是那等关系。”
“哦?”
戚然暗地里撇了撇嘴,想他们都差点抱上了,还跟她说他俩没关系,真当她还是为爱瞎了眼的傻子。
“你可是不信?”
迟谦忽地笑了起来,顺势俯下身,狠狠的擒住戚然的唇。
唇上传来一片湿热,戚然心里大恨,刚刚跟沈青琼亲亲我我,这边还敢来非礼她,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洁白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咬下去,铁腥味顿时弥漫在唇齿之前,迟谦吃痛,睁开眼睛皱着眉,嘴中却半点不肯停歇。
戚然见状,反手从梳妆台拿起一根簪子,就朝迟谦刺过去。
簪子划过迟谦那张脸,带过长长一道血痕,戚然没想到自己的能得手,顿时呆住了。
半响,迟谦松开唇。
“无耻!”
戚然怒视迟谦,只觉得一嘴的血腥味,难受的很。
轻轻的舔舐自己唇瓣上的伤口,随手擦了擦脸上的划痕,迟谦无所谓的笑了笑,“夫人放心,无论如何,和离书都不会给夫人的。”
“你!”
“好好休息吧。”
迟谦不给戚然再发脾气的机会,随手夺过她手中的那支簪子,言笑宴宴,“这支簪子过于尖利,别回头划破夫人的手,暂且归我了。”
言罢,揣着簪子就溜掉了,只剩下戚然自己瞪着空落落的手,暗自生闷气。
迟重兆!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