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田家人大多进屋去了,只有田伟明还在院子里忙活,好巧不巧,他瞥见了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喊道:“范明智,范明智你等一下!”
他一边喊一边佝偻着背追上去。
范明智停下来,行了一礼道:“爷爷好。”
田伟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看看穗儿也好啊。”
范明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不了,婚期快近了,听说婚前见面会不吉利。”
他嘴上这么说的,心里却是鄙视之极:谁愿意去看她那张又黄又萎的枯皮脸?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田穗儿的情景。
她躺在炕上,瘦得脱了像,突出的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他,她呼吸有些困难,甚至吸气的时候,还带着点蜂鸣。
他想着新婚之夜如果跟她度过,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田伟明招呼她道:“还是进去吧,正好和你商量一下延后婚期的事,穗儿的病越加严重了,嫁过去怕是不合适。”
范明智听了心中窃喜,脸上却满是焦急,道:“穗儿的病加重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早点告诉我,我也能帮忙想想法子啊!我去瞧瞧她!”
他说着,急冲冲地进了院子。
田伟明心中冷笑。
还成他们的不是了?
穗儿的病,他让田苗儿去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被一老奴堵在院门口,每次老奴都说他有公务不在。
他不在那老奴总会传话给他他吧?
如果他真想见还用等着田苗儿去喊?
以前他为什么会瞎了眼被他哄骗呢?
田伟明忙上前拉住了范明智道:“是么,你没消息,你家那老奴不会没有吧?”
范明智心中隐隐有些不对,解释道:“崔伯?他不靠谱,早就想卖了他了,但他年老体弱,实在不忍心,下次,穗儿的事就直接告诉我吧。”
田伟明暗暗冷哼。
说给他听也得找得到他人啊,哼,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还想祸祸他家姑娘?做梦!
他忙把他拉进堂屋里,道:“穗儿在睡觉,不忙着去看她,先把延后婚期的事定下来。”
“好,听爷爷的。”范明智暗松口气,问道:“爷爷怎么忽然想要延后婚期?穗儿的病嫁过来,也正好方便我照顾啊。”
田伟明终于明白自己为啥现在才看清他的嘴脸,这人简直就是心烂嘴善,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
“不能耽误你,你现在事务繁多,哪有那么多功夫?”漂亮话,谁不会说?
范明智叹了口气道:“最近确实比较忙,县令器重我,想提拔我为县尉。眼看着县令的寿辰快到了,也不知送什么寿礼好,总不能太寒酸……”
他顿了顿没说话了,等着田伟明接下一句,起码问问他送寿礼需要多少钱,手头上缺不缺?
他确实缺钱,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接触到了县令的女儿,却连一个讨她欢心的礼物都没有。
田伟明没有像以前一样,范明智一提缺钱,就巴巴地递钱给他,他现在唯一专注的事情事赶紧把婚期推后。
所以他只是一再追问道:“明智,你看把婚期就订到一年后怎么样?”
范明智瞧他那急切的神情,更觉不对,便不敢把话说死了。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道:“爷爷,您得相信我,我能照顾好穗儿的,明智就盼着和她成婚,盼了很久了。”
门外。
田苗儿无意中看见范明智进来了,便拉着田蜜听了墙角。
她一下便听出这厮是又来要钱了,还明明已经有了二心,却东扯西拉,按着婚期不松口。
田苗儿实在气不过,张嘴便开骂道:“你这个负……”
田蜜一把捂住了她嘴道:“看样子爷爷要招架不住了,二姐你别着急,看我的。”
说着她敲门进了客厅,走到范明智面前,状似撒娇地说:“姐夫,你可得救救大姐姐,我们家给她治病,积蓄都花光了,听说你是县令门客,应该俸禄不少吧?”
“哎呀!”范明智忽然叫道:“差点忘了,我约了县令,得赶紧离开了,可不能迟到了。”
田蜜喊道:“可姐夫,你不是和爹爹商议推迟婚期吗?这婚到底什么时候结啊?”
范明智一边走一边道:“你们决定就好,定好的日子,就来通知我,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穗儿有什么要告知的,一定记得通知我,我有空再来拜访。”
他说完,一下就没了踪影。
田苗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脸鄙视道:“切,这个人,就是死皮不要脸!”
“何止是死皮不要脸,是良心被狗吃了!”田蜜接了下一句。
“何止是良心被狗吃了,他黑心黑肺,连个骨头都是黑的!”田伟明再接一句。
田穗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道:“刚刚是不是明智来了?”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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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
高氏从田家离开,很快就走到了家。
她想快些问问蔡早,昨天他还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怎么突然,那人就成了田蜜的定亲对象了?
她没想到,才进屋就撞到了蔡早的身上。
蔡早站在门里头,挡着她不让进屋,骂道:“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到处乱说,可你是怎么做的?不是别人过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捅了这么大篓子!”
高氏尖叫:“啊……蔡早,你竟敢骂我!”她冲上去就是一爪子,瞬间,蔡早的脸上就出现几道红色的血痕。
她痛心疾首道:“你摸摸自己良心,我跟你过过好日子吗?你整日白天睡觉晚上游荡,让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守了十六年活寡,你相公不是相公的,竟还为了别人的几句话打我。你告诉我,是不是孙寡妇那个嘴碎的,我去撕烂她的嘴!”
高氏一边吵,一边双手左右开弓,在蔡早的脸上脖子上乱抓,长长的指甲似闪着金属的光。
蔡早已经挨了一爪子了,怎会让她再次得逞?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扣在墙上,高氏怎肯罢休,一脚踢便踢在了他敏感处。
“哎呦!”蔡早顿时痛苦地蹲在地上,艰难地吐出两句话:“你这女人,真是太毒了!”
高氏讽刺地瞟了他一眼,语带嘲讽道:“反正那玩意也没用,一脚踹烂的好!”
蔡早立马反讽过去道:“有你这丑婆娘,有用我也不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