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狮听到呼唤,慢慢睁开眼,看到来人,虚弱地喊道:“田蜜姐姐!”
田蜜瞧他醒了,松了口气,忙把竹筒递给他,道:“别说话,省点力气,来,先喝口水。”
刘狮接过竹筒猛灌了一口,因为喝得太急,她被呛得直咳嗽。
田蜜忙伸出手,替他抚了抚背道:“别急,得慢慢喝。”
她又递了些干粮过去,刘狮接过便往嘴里塞,田蜜急道:“不行,得慢点吃,不然肠胃会受不住的。”
刘狮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他脸颊凹陷,虚弱得东西都拿不稳,却狼吞虎咽地吃着。
田蜜眼睛湿润了,有些哽咽道:“刘狮,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刘狮听到她声音不对,抬头正好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忙停了下来道:“我,我没事的,我时常被关在这里,都习惯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干粮道:“是因为东西太好吃了,所以没忍住!”
田蜜忽然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道:“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得把你救出去!”
说着举起那块石头便砸向了木锁。
刘狮忙道:“田蜜姐姐别费劲了,我就算出去了,还是会被抓起来的。”
田蜜气恼地把石头一扔道:“那怎么办嘛!”
刘狮子隔着栅栏伸出手,犹豫了一瞬,轻轻拉拉她的手道:“我真没事儿的!”
田蜜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好再丧气了,起身从附近兜了很多树叶子,递给刘狮道:“我多兜点给你,你把它们垫身下,这样睡着舒服点。
刘狮乖乖地接过树叶,一来二去,他身下已经垫了厚厚一层叶子。
接着田蜜把剩下的水和干粮递给刘狮道:“你先吃着,但光吃这些会营养不良,待会我去山上给你摘点野果子,明天合着饭一起送过来。天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田蜜姐姐!”刘狮唤道。
田蜜正欲起身,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
她也理解他这些天的孤独无助,于是道:“那我再陪陪你。”
“好!”刘狮嘴角扯了扯,好像很高兴。
田蜜背靠着土壁,懒懒地坐着道:“刘狮,你有没有想过,摆脱现在的家,靠自己活着?”
“有,很早就想过,天天想,可……”刘狮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想起陈氏那张沧桑又冷漠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总有一些隐隐的期待。
田蜜喃喃道:“离开以后,情况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是吗?不会比现在坏吗?小小的人儿很疑惑,却也很憧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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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跟刘狮告别后,已是太阳快落山的时间,她不敢耽搁,快速朝前走着。
她不敢进太深的山,只能在山的边边上转悠了一圈,终于她找到了一棵杨梅树。
树上的杨梅过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少许挂在树上,她把它们全打下来放进了篓子里。
然后,她开始了上山的第二目的——收集造纸原料。
她想到以后可以在龙子墨面前显摆,她笑得牙不见眼。
造纸的步骤她基本记得,第一步就是剥树皮。
至于剥什么树皮?忘了……
她没管这些,反正啥树都不认识,有什么树便剥什么皮好了。
她砍了很多棵小树,把树皮剥下来,去掉上面粗糙的部分,只留下中间白色的内皮。
做完这些,她便回家了。
她把这些树皮晾干,然后用麻绳绑好,放进一个水塘里浸泡。
浸泡树皮需要十天时间,所以之后的十天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蜜儿,蜜儿!”院外有人喊。
田蜜回答道:“谁啊?”
她正奇怪怎么吃饭时间了还有人找,李喜鹊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道:“蜜儿,你把我声音都忘了!”
田蜜忙迎上去,道:“喜鹊对不起,别生气呀,快进来,你多来我家玩就好啦。”
李喜鹊道:“我今天可不是找你玩的,听爹说,上头就要征徭役了,每户都要出一个男丁,所以我赶紧就跑来告诉你了。”
“你爹爹是谁?”
“就是里正啊,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
这时田苗儿牵着田水儿走进来了,问道:“什么?这次徭役每户都要征吗?”
李喜鹊道:“是啊,爹说每户都要征。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比以前严苛很多,以往每户超过四个年轻的男丁才需要征一个,这次只要有男丁都得征,没男丁的人家还要出好多钱呢。”
田苗儿一听便嚷嚷开了,道:“什么?都得征,皇帝老儿忽然疯了吗?”
田蜜赶紧捂住她嘴,小声道:“咳咳,二姐,别被人听见了,你晓得他疯了还敢这么喊?小心被他知道了砍你脑袋。”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依龙子墨的弟弟龙正祥那狠辣劲,可不只是疯了,是变态了。
变态,最不能惹。
田苗儿也后悔刚刚的失态,她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后,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哼,我看,指不定那皇帝老儿年老体衰,下面人看他好欺负了,不服他管了,才胡搞瞎搞起来。反正自打我记事起,那皇帝老儿就没有对我们老百姓苛刻过,听爷爷说,这之前的日子可难过了呢,饭都吃不饱,天天饿死人,还要我们交税。”
田蜜忽然想起龙子墨年轻的俊颜,笑道:“二姐,你为啥老叫他皇帝老儿,他就不能是个小皇帝?”
田苗儿一副你真笨的表情,道:“小皇帝修什么陵墓啊,听说登基就开始修了呢,不老那么早修做什么?看着不慎得慌吗?”
田蜜差点喷饭道:“二姐你真逗!”
她又问道:“对了,这徭役到底是个啥啊?”
喜鹊有些迷糊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个啥,我大哥哥就去过徭役,一去就是一个月,回来的时候瘦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田苗儿道:“听爷爷说,徭役就是去给皇帝老儿做工,修宫殿,修墓地。”
修宫殿,修墓地?
田苗儿这么一解释,田蜜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的万里长城,还有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她上学的时候,有一节音乐欣赏课,音乐老师细细地跟他们讲述了孟姜女的故事。
故事情节她单单记得孟姜女丈夫去修长城未归,孟姜女千里送寒衣却闻夫已死的噩耗,其它都不记得了。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里面的几句歌词——声声血泪声声唤,天也昏来地也暗;哭倒长城八百里,只见白骨满青山……
白骨满青山?那不是得死很多人?
想到此她皱了皱眉,心道:看来去徭役得经历千难万险啊,爷爷和爹爹一个年纪大一个腿瘸,去了不是凶多吉少吗?
她才穿越几天啊就要失去亲人?
不,不可以!
她急问李喜鹊道:“喜鹊,你爹爹有没有说,有什么法子可以不用去徭役的?”
她话音未落,外面吵吵闹闹进来一大群官兵,大摇大摆地喊道:“这家人都在吗?”
他们说话间便冲进了院子,速度快的田家人都出来了,速度慢的被他们从房间里像拎小鸡一样拎出来,往地上一丢。
田苗儿大喊道:“喂,你们怎么这样?”她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