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芷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可凭着刚才那些话,已经足够让人起疑,更何况当年林正勋请求立案查他的事情根本没法遮掩。
这件事没人提起还好,一旦提起就压根经不起推敲,留底得档案就是铁证,有心人想查就能查的一清二楚。
就算他有不在场证明,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无辜的,只要让别人知道林正勋怀疑过他,根本不信任他,那么林正勋遗嘱的分配就会被公众质疑。
赵宇成强忍着怒意,对着话筒辩解道:“禾芷,父亲出事时你还是植物人状态,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甚至可能……永远也醒不来,或许父亲把嘉林给我只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但你不能仅凭猜测就给我定罪!”
“是吗?我父亲迫不得已把嘉林给了你时,连后路都忘了给我留一条?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确定我永远都醒不来吗?还是凭你赵宇成脸大如盆?”
说实话,林禾芷得感激赵宇成的贪婪。
如果不是这个人太过贪心,在捏造遗嘱时一分钱都没留给她,现在她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切入点。
“这……”赵宇成懊悔不已,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该随便给林禾芷留几处不动产!
“没话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鉴定录音了?”林禾芷笑了笑,“或者你依然不敢?”
赵宇成:“……禾芷,我们没必要闹成这样……”
“哦,看来你还是不敢,那不鉴定也行。”林禾芷摊了摊手,“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去告我,不是说录音是假的吗?不是说我污蔑你吗?就用这个罪名去告吧,我很乐意跟你打官司。”
告她?
他倒是想!如果真相真像他说的那样,赵宇成早就弄死了林禾芷,哪会任凭她到处蹦跶?
“别闹了,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怎么就到了需要打官司的地步?”
林禾芷嗤笑一声。
“这也不敢?那要不我去告?罪名用什么呢?就说你为了污蔑我,不惜伪造音频鉴定书?”
“林禾芷!”
赵宇成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以为林禾芷没有证据,没钱没势,也没有能动摇他地位的资本,所以才想借着发布会彻底将这个女人打落深渊。
没想到……
算了,他何必跟林禾芷争口舌之利呢?
只要没有证据,哪怕所有人都怀疑他质疑他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让嘉林没法运作?
名誉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了更好,没有也罢,他又不用去竞选总统。
“今天的发布会主要是为了澄清网络上的谣言,关于录音的鉴定书我也已经出示,如果有质疑,可以事后再进行讨论,我的目的仅仅只是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
赵宇成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再次鉴定推到了以后,面上又摆出一副不怕事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先前的慌张。
林禾芷心下一沉,她不怕赵宇成跟她死磕,只有不断在问题中心纠缠,才能暴露出更多的问题。
她怕的是赵宇成彻底放弃名誉,破罐子破摔。
“我不同意,既然要鉴定,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鉴定,谁不知道你赵董手眼通天,今天出了这个会场,我还能不能得到真相,谁又敢保证?”
赵宇成好声好气道:“禾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们的私事又何必拿来给公众添麻烦?你要是信不过我,重新鉴定的时候,就由你来找公正机构可以吗?”
横竖不会有什么再鉴定的可能,赵宇成开空头支票开的得心应手。
“我说我不同意,你听不懂吗?”林禾芷丝毫不退,她知道赵宇成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所以必须得咬死这一点不松口,“赵宇成,要么你马上跟我去找多家机构重新鉴定,要么我就以伪造鉴定书,故意污蔑我声誉等罪名起诉你,你自己选吧。”
赵宇成皱了皱眉:“禾芷,你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吧,我现在先安排人带你去休息。”
说完,他就回头对助理交待了几句,片刻后,数名保安进了会议室,连推带扯的把林禾芷拽出了门外。
“放开我!你们放手!”
助理脸上挂着客气的假笑:“太太,赵董让我带您去休息,身体重要,有什么事您可以私下跟赵董沟通。”
话说的挺客气,但赶人的意图却很明显。
林禾芷挣扎不脱,只觉得满腔的力气都打进了棉花堆里。
再次被赶出嘉林,再次独自蹲在公司旁的巷子里。
林禾芷莫名觉得这场景又可笑又讽刺。
来之前她打算的很好,想着今天至少也得从赵宇成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可事实上呢?
无论她怎么侃侃而谈,无论她能利用言论让多少人怀疑赵宇成,当对方不愿意跟她争辩,不愿意给她开口机会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一个人听她说话。
沈时遂的车停在了巷口,男人的脚步如同丈量过一般,缓步行至她身前。
“……又是你啊。”林禾芷低声喃喃,自嘲地笑了笑。
这回真是所有角色都对上号了。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参与者,同样的局面。
似乎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改变任何事。
沈时遂微微俯低了上身:“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来?
“不后悔。”
林禾芷笑了笑,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来了至少可以彻底认清现实,不来的话,她还不知道要继续天真多久。
“知道你错在哪吗?”
林禾芷心想,她错的地方可真是太多了。
“错哪了?不该有眼无珠?不该所托非人?”她唇角微扬,眼角眉梢上却都带着苦意。
“试图跟他讲道理,就是最大的错误。”沈时遂停顿片刻,“当然,你也确实有眼无珠。”
不然怎么会看上赵宇成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林禾芷噎了噎:“你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
“我来接你。”
“……”林禾芷蓦的怔住。
上一次,也是沈时遂来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