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维又劝了几杯,白染皆是毫无防备的喝下,不一会儿便歪倒在了桌子上。
陈维维撂下酒壶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还没回来。
她拖起白染,从商会后门离开,把她往巷子里一放。
如今的天色已有点暗了,这后巷人迹罕至,呆久了便让人浑身发毛。
白染坐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又黑又清澈,流光溢彩,哪里有中了招的样子。
白染拢了拢袖子,身侧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白小姐,你怎么了?”
徐文走过来,伸出手去又不好扶她。
白染挑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有个小厮告诉我,说你喝醉了往这边走,可我看你不像是醉的样子啊!”
白染略一琢磨便明白了陈维维的意思,她大概是发现她和徐文在一起谈过话,想拿这事儿作伐,和季明堂告状她和别人不清不楚呢!
“我没醉。”白染直接了当道,“天色已晚,你我独处不方便,你回去帮我办件事。”
徐文听着她的话音,退后了两步,和她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白小姐吩咐。”
“今日宴会里有一个陈姓的茶商,他带着女儿来赴宴,你想办法让商会那边的人检查他们的请柬。”
既然要拉他做同一阵线,白染便没打算避讳他什么。
“好。”徐文什么都没问,直接应下来。
“答应的这么痛快?”
徐文低眉颔首,行了一礼,“姑娘愿意帮我,我自然会帮姑娘。”
白染想了想,她现在还不大能摸得透陈维维和季明堂之间的关系,此事决不能牵累了徐文,于是她提醒道:“万万谨慎些,别被他们察觉到。”
“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徐文腼腆的一笑,他也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几回的人,这么点儿手段不在话下。
白染直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别叫他们瞧见你,然后你就先走吧。”
她说罢,也慢悠悠的一步一步从巷子里踱了出去。
距离季明堂规定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时辰,她若是此时往回赶,估计能正好赶回季家。
可是白染步子不慌不忙,甚至显得很是闲散。
她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拐入了旁边灯火通明的街市。
各色各样的糊了彩纸的灯笼悬挂在路边的小摊上,各种各样食物的香味混杂交融在一起弥漫了整条街。
白染躲入阴暗处,擦掉了口上红的过分的口脂,拔掉了嘴边张扬的三根毛。如今再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丑的姑娘了。
她兴致勃勃的混入街市,瞧见哪里人拥挤便往哪里去,挤了半天,手上已经多了好多吃食。
再说商会那边,陈维维扔下白染之后,便和他父亲一起逢迎着一位大茶商。
两伙人聊得正好,陈维维姿态亲昵的敬了对方一杯酒,今日的生意已然谈得差不多了。
商会的人也是这个时候才过来,为首的管事彬彬有礼道:“您好,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请柬。”
“我?”陈在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在对方肯定的目光下,满心疑惑的拿出自己的请柬递了过去。
管事接过请柬,从里到外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脸色转冷,“不好意思,请您离开。”
“你什么意思?”
陈在山站起来,面带怒色的看着对方。
“你伪造请柬我不追究你,算是开恩了。”管事面无表情道。
“什么伪造请柬?我的请柬是真的!”陈在山笃定的说完,而后看了陈维维一眼。
陈维维疑惑的走过来,对方确然是商会的管事,可她的请柬也不可能是假的呀。
“爹,这请柬是季家大管家亲自给我的。”陈维维压低声音道。
管事弹了弹手里的请柬,听到她的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是在做梦吗?还季府的大管家亲自给你?谁不知道季府出来的东西都会印上季家独有的标记,你到给我说说标记在哪儿呢?”
陈维维一僵,这个问题她至今也没想通,沈宏之前也给过她东西,季府的徽记她也认识,只不过这次确实没有。
“真的请柬,中间都加了一条金粉做的线,你们既然伪造,连这点儿金子都舍不得?”管事冷冷的看着两人,“是自己走还是我赶你们出去?”
陈在山的面色一变,冷冷的看向陈维维。
陈维维的腿抖起来,硬着头皮道:“爹,我们先出去吧,此事我会问明白的。”
“哈哈,陈老板,没关系啊,出去就出去了。”大茶商笑意盈盈,未等陈在山接话,又添了一句,“刚才我们说的,陈老板也别放在心上。”
陈在山还想争些什么,管事已经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了。
陈维维离开商会之后,好不容易哄走了父亲,而后眼里露出怨毒的颜色,指甲狠狠的扣进手掌里。
季明堂亲自下的命令,沈宏怎么敢给她假的?
她沉着脸,眼睛里像是留了一汪死水。
“去季国公府送个信,这银角子就是你的。”她走到一个小乞丐身边,沉声说道。
小乞丐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银子,被她嫌恶的避开去,“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用最快的速度去季府送信,记住了?”
小乞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季府。
灯火从府中各处点起来,季明堂坐在主院中,一点一点摩挲着手中的药碗。
齐郎中和沈宏像两个鹌鹑一样立在一边,瑟缩的望着阴晴不定的自家主子。
“还剩多久了?”男人低沉的辨不明情绪的嗓音响起来。
沈宏小心翼翼道:“还剩两刻钟。”
这个白染啊,之前和他保证的好好的,绝不会惹事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肠子都悔青了,就不应该给她那个请柬!
“公爷,门外刚才来了一个小乞丐,说……”侍卫吞吞吐吐道。
季明堂冰冷的眸子朝他看过去。
侍卫硬着头皮继续道:“说看见一个姓徐的公子和一个长得极丑的姑娘一起离开了。”
季府上下谁不知道,那个极丑的姑娘一跑他们就要遭殃。
可他不敢不告诉国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