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啧啧的叹了两声,“真不知道他那儿子怎么回事儿,平时听着也挺孝顺的呀!我估摸着是想把府中所有的姨娘都弄走,好独吞他爹的家产吧!”
白染适当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好奇道:“那这位大公子,把他四姨娘撵走了吗?”
老板撇撇嘴,“您想想,能撵走吗?人家对徐老爷那么好,徐老爷能任由她被儿子欺负吗?”
白染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四姨娘的手段不赖。
徐文虽然颇有手段,但都太过正大光明了些,而他那个四姨娘只要把住徐老爷的心,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大户人家就是事儿多,多谢您嘞!”白染笑嘻嘻的感叹了一句。
“就是说呀!”老板颇有同感。
白染坐在小摊的桌子旁,一口一口的把馄饨吃完,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离开了此处。
她拐过两条街,在一家客栈订了一个房间,进去之后,把脸上的易容一点一点擦下来,而后拿出身上备用的胶泥,只重新将皮肤做的粗糙了一些,就离开了房间。
陈公子原本只是在馄饨摊看见了她,便一路尾随至此,可是他没想到,白染这么一个进屋的功夫就换了一张脸。
那人不可能不是她,她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身形也一模一样。
白染一路往破落的地方走,她盘算着,带一个小混混上门,诈一诈那个四姨娘,就算她没露出马脚,可徐老爷之后也不见得就那么信任她了。
可没等她走到目的地,就被一只手突然往旁边一拎。
“谁?”白染心生警惕,冷声喝道。
然后,她就看见了陈公子那张白里带青的脸。
“真是你!”
他记得这丑八怪的声音,那日她就是用这样一把好嗓子,对他极尽侮辱。
“怎么是你?”
白染也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遇见这个人两次,还真是冤家路窄。
陈公子冷不防地伸出手去,到她耳后便一揭,倒是没撕下一层面具来,只不过白染脸上的胶泥刚刚涂好,还十分脆弱,被他这样一碰,当时蹭掉了一片去,露出原来如白玉般的肌肤。
陈公子直愣愣的盯着她那一块儿脸,“你的脸是假的?”
他转而又看她的眼睛,怎么从前没发现,她的眼睛这般好看,像是会说话。
“你想怎样?”白染警惕的盯着他。
“你能让我看看你原来的的样子吗?”
陈公子的手掌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白染察觉出有点儿不对来,这不像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啊!
陈公子见她不动,忘情的逼近了一步。
此处是一个偏僻的胡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今日她遇难时,并没有季府的人出手相助。
白染不敢托大,连着后退了几步,冷声道:“离我远点!”
“好,你别害怕。”陈公子柔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他遍历花丛,是燕京里有名的纨绔公子,以他的直觉来看,白染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是看看我的脸?”白染警惕道,“你保证不多做什么?”
“我发誓,我绝不对你做什么。”陈公子急急抬手道。
白染又退后了几步,盘算了一下,觉得就算露个脸也没什么,于是背过身去擦掉了脸上的胶泥。
她转头的一瞬间,陈公子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高空坠落,他脸色潮红,一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你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白染道。
今天运道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改日再修理他!
陈公子呼吸急促,话说的磕磕绊绊的,“白……白染,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此刻就是一道天雷劈到她头上,白染都不能更震惊,“你疯了吧?”
她说完就察觉出不对来,这家伙是个色鬼,不会是见到她的脸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她自己清楚,若是不易容,自己这张脸是很容易惹祸的,所以当时她才听了陈维维的,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怕季明堂看上她。
“我没疯。”陈公子道。
白染轻嗤一声,“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你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了吧?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娶我?我嫁给你,除非是我疯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跟她们不一样。”陈公子捂着心口,着急地解释道。
他所见女人多矣,但他知道,此刻他是真的心动。
“我叫陈猛,你现在知道了。”
“那天你在商会说我,其实不是那样的。”难为他这个花丛老手竟然还有些扭捏,“我的脸色天生就是这样,不是因为那个,我其实可以的。”
他那白里带青的脸上又泛起一抹薄红。
白染见他这个样子,惊悚的咽了一口唾沫,“那跟我有关系么?”
“你嫁给我就有关系了呀!”
“我不会嫁给你,你说过看完我就可以走了,让开。”
白染冷下了语气,别说他不是什么好鸟,就算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她也没那胆子去试试活阎王的怒火够不够大!
陈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虽然身形瘦削,但这巷子也不宽,他往那儿一站,白染还真过不去。
白染正忖度着如何脱身,陈猛的身后忽然落下了一个黑衣人来,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劈。
她看见陈猛软软的倒在地上,看了对方一眼,凉凉道:“总算是肯出来了?”
暗卫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前些时候虽然不是他想袖手旁观的,但到底没去救她。
“行了,回去吧!”
白染心下叹了一口气,如今被陈猛这么一整,她身上备用的胶泥都用完了,没法再易容,也就没法儿去找徐家四姨娘的麻烦了。
她回到客栈,对着铜镜犹自叹了一回气。
这张脸还真是坑人不浅,那个陈猛以后要是追着她不放,她怎么跟季明堂交代呀?
白染支着头,郁闷的玩着书妆台上的梳子。
突然灵光一现,她把头发全都拆开,然后像男子一样束上发冠,再一看便是一个清秀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