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你所料,白家已经开始向我们售卖茶叶了。”徐文看着她忙碌,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那正好,别手软,全都收进来。”
白染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白飞飞现在怕是以为自己赚了吧,等过几日有她哭的。
“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徐文说罢,恍惚间竟然发现,自己和白非之间,除了云集茶楼和他夫人,竟然没什么好说的。
且他夫人的事儿还是因为白非时时挂在嘴边,他们才能讨论一二。
“白老弟,愿意和我说一下你的过去吗?”徐文是个谦谦君子,即使想了解对方,也只是试探着问。
白染正在忙碌的身形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以前其实挺不是个东西的,总是惹我夫人生气,险些没把他气死,可到最后所有人都抛弃了我,还是他不离不弃……”
他是那样一个骄矜清贵的年轻人,此刻却多了一种历尽沧桑的落寞。
徐文想,这些过去还是和那位夫人息息相关。
“你相信人会突然顿悟吗?”
白染忽然转头看他,神情颇为认真。
徐文也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而后点了点头。
白染轻笑了一声,竟有些讽刺,“我不信,所以我是撞了南墙之后,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回的头。”
竟是她太过于愚笨,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她才终于看得透。
“是说你那位夫人吗?”
“不错。”
白染抖了抖衣衫,仔细瞧了瞧屋子里的陈设,精致却又低调奢靡,完全符合季明堂的风格。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见你夫人。”徐文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
除去他那点儿自己也看不懂的私心,他心里也明镜一般
白非不是一个老实的人,他风流浪荡,乍一看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因而一个怎样的女子能把这样一个人牢牢的拴在身边,他确实很好奇。
“他不大喜欢见外人。”白染如实道。
季明堂卸了兵权之后,在家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她还像一个大家闺秀,连朝中三公想见他都敲不开他的门。
“是我唐突了。”徐文抱歉的拱了拱手。
“无妨。”
白染满意地看着她给季明堂布置的屋子。
她这院子很小,只有两间屋子做卧室。
季明堂的这间正在她那间的对面,相隔不过十几步远。
如今她把他这屋收拾得比她的那屋还妥当,他就没理由赖在她床上了。
“对了,你知道燕京黑市吗?”
白染心里惦记着这个事儿,云集茶楼既然是她和徐文一起开的,里面的事儿她也理当告诉他。
“略有耳闻。”
徐家也曾是大家族,徐文自然也听说过黑市。
不过,黑市的货多数都不干净,且卖家里还有很多穷凶极恶之徒,徐家老早就立下家训,不得和那边有一点勾连。
“咱们虽然把市面上的茶收上来了,但我听闻黑市上还有不少,我怕白家铤而走险。”
就算是以物易物,以白家的家底儿,恐怕也能拿出些好东西来换那些茶叶。
“你想把黑市的茶叶买上来?”徐文略略提高了声音,虽然说黑市有黑市的规则,但和黑市的人交易,风险太大。
“也不一定,或者我们可以让白家买不到。”
“黑市的人,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碰。”
徐文虽然不知道白非的来历,但观他这种张扬的性子,怕是没见过地下的黑暗的。
他是他的恩人,是徐家的恩人,他不能让他出事。
“知道了,我也只是和你提一句,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白染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黑市,她还得找魏菊仔细问问。
季明堂虽然掌管着黑市的规则,但对里边儿的交易不一定清楚,若说她身边最清楚燕京明里暗里生意的人,只能是她的师傅——魏菊。
徐文谨慎的看了她一眼,放心不下的又叮嘱了一句:“我的话你放在心上,别去那地方。”
白非看着就像是个听话的人,不多强调几次,他怕他真去招惹人家。
“知道了。”白染无奈的一笑。
她明明还小他几岁,可这语气却像在安抚一个少年人。
“明日我不来了,茶楼的事一切照常就好,能收的茶叶都收上来。”
徐文什么都没问,只温和道:“放心,这边有我呢。”
白染打理好了院子,又去外面酒楼要了两个菜回来,小小的宴请了徐文一顿,算作谢谢他帮她整理院子。
说起来,他倒真是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性格温和,进退有据,细致周到,却也不乏勇敢果决。
白染觉得,迄今为止,徐文是她见过的最像书中君子那样的人了。
明日她有些私事——去赴陈维维的生辰宴。
她要对付陈维维有的是办法,此番给她个面子,不过是为了陈妙然。
陈妙然和陈维维走得近,此番生辰宴,陈妙然必然也会去。
——
第二日,陈府。
陈在山原本不过是他父亲手底下的一个掌柜,如今也能自己开门立府了。
这陈府两个字写得倒是周正。
白染从马车上下来。
她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裙子,浑身上下拖拖踏踏,脸上也恢复了坑坑洼洼的样子,嘴角上好久不见的那颗黑痣也重出江湖,三根黑毛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眉毛被她画得像炭块,口脂这回虽没涂成血盆大口,却用了极深的颜色,涂在嘴上像中毒了一样。
“小染,你来了。”
陈维维在院里迎客,那一团五彩斑斓的颜色闯进她眼睛的时候,她几乎是不可抑制的喜上心头。
哼,这才该是白染应该有的样子!
今日是她的生辰宴,谁都别想抢了她的风头去!
“维维,我好像吓到你的客人了。”白染一脸无辜的往四外看了看。
两人四周出现了一片无人区,所有人都目光嫌恶的躲的白染远远的。
更有甚者,还有的人趴在一边干呕。
“别理他们。”陈维维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快随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