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话助长了李娟的气势。
她扶着肚子,看苏禾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禾禾,你这回来,你叔叔刚给你打点了关系,让你恢复了学籍,你这学表演系的,大学开销还是很大的,这桩桩件件可都是钱,现在婶婶只不过是往你的屋子里放了些东西,你就不开心了?”
说着,她就哭诉起来,“叔叔婶婶的一片苦心你都不体谅一下,现在还在这里埋怨我放东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禾看着哭闹的中年妇女,再看看已经塞满东西的屋子,着实有些心烦。
“苏家是连个放杂物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回来住个客房跟杂物间放不下东西有什么关系?这怀个孕,脑子退化到幼儿园了么?”
“你……”
李娟没想到她会顶嘴,顿时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我恢复学籍的事是叔叔打点的?我说婶婶,这么大一个受贿施贿的帽子,你扣在叔叔头上,叔叔知道吗?帝大是你能拿钱砸进去的吗?婶婶你信口开河的本事倒是和你的智商成反比啊。”
她在国外三年,不仅学习拳术,还在机缘巧合下得到帮助,考进麻省理工计算机系。
至于帝大学籍恢复,是因为她导师的推荐信。
她在国外已经修完大学的学分,并且保研,这次回来,不仅仅为了夺回家产,也顺便带着和导师的研究成果跟帝大进行合作交流。
至于她回来学的是表演系,这是因为她当初高考完报的专业是表演系,帝大恢复学籍有硬性规定不能更改专业,更何况他们的表演系也是界内数一数二的。
而且,她对进入娱乐圈并不反感,也不妨碍学术交流,这样一来,等大四毕业她就相当于拥有了双学位。
李娟气得有些头晕。
苏禾微微敛起黛眉,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下是冷冷的嘲讽。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去,细长的手指顺起桌子上的一只青花瓷瓶。
“婶婶既然喜欢在这间屋子放杂物,放就好了,我没意见。”
“只是这么漂亮的青花瓷瓶怎么能算是杂物呢?”
说着,她手一松,瓷瓶落地,随着清脆的破裂声,瓷瓶成了一堆瓷片。
“这样子才算是杂物。”
“啊,我一百多万的青花瓷!”
苏禾侧了侧头,这尖叫声着实有些刺耳。
她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确实有很多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可惜啊,这些收藏品跟错了主人。
她懒懒地斜靠在柜子边,拢了拢墨色的发丝,斜眤这椅子上被气的冒烟的女人,淡淡道:“婶婶,这些东西可以搬出去了吗?”
“搬出去?哼,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让我搬出去,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这屋子就得用来放杂物,你在这个家有张床睡觉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砸东西,你知道这些有多贵……”
李娟的话说到一半,就又听到“哐啷”一声,价值三百万的唐三彩成了渣。
苏禾接着提起一只红木凳子,往地上狠狠一摔,红木破裂的声音让在场所有呆愣住的人回了神。
她看着佣人们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冷冷勾唇,黑瞳下是如霜的光。
“既然是婶婶的意思,我也就不好忤逆了,一些杂物而已,慢慢放。”
说完,略过满脸崩溃表情的李娟,摆摆手,转身朝二楼走去。
苏禾知道李娟看她不顺眼,这大晚上的,她在外面冻了许久,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她离开三年,现在的苏家大宅已经是陌生模样,除了整座房子的格局没有变,剩下的全变了。
现在一楼的卧室是不能住了,但她也就在苏宅住几天,很快就要回学校了。
她前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整座房子就她父母原来的卧室没有被占,她就睡那个屋子就好。
“你要去哪儿?”
李娟看着她上了二楼,有些着急地跟出来。
“婶婶,我只是想洗个澡睡一觉,你不必这番折腾。”
苏禾睨了她一眼,快步走到父母卧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有响动。
她驻足,眸光黯了下来,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保持不变。
她晚上回来就没看到叔叔苏正,也没看到她那个堂姐苏彤,难道他们两个在里面?
她抬手,敲了敲门。
果然,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谁啊?”
不是苏正的声音!
那是谁在?
她的手还没扭动门把手,另一只袖子就被背后的一股力量扯了过去。
“你干什么?”李娟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怒气,而且还带着几分着急。
苏禾转身,抽出自己的袖子。
“我睡觉啊,下面那个客房你不是要放杂物么,随便放,我只是小住几天,婶婶你不必紧张。”
“小住几天?”李娟冷哼,“小住几天你来这个屋子做什么?现在这房子的女主人是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进去!”
苏禾瞅瞅二楼的几间卧室,都大敞着门,她刚回来时,发现卧室已经被他们都占了,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就连佣人陈妈都有自己的独立卧室。
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会去阴暗湿冷的客房。
这间屋子是她父母的卧室,她刚回来的时候还能进去自如,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她没管身后的李娟,伸手一推,房门打开。
瞬间,淫靡的气味扑面而来。
床上,一对男女赤条条缠绕在一起。
那一刹那,她的脑子有点空,眸里的光晦暗如深,逐渐阴森起来。
屋子里的男女,是罗佳泽和苏彤。
苏禾因为天资聪颖,所以提早两年上的大学,她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大二,而罗佳泽就是在她过了十八岁生日之后交的男朋友,是她的初恋。
罗家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虽然和秦家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势力依然不可小觑。
后来苏家出事,罗佳泽嫌弃她家世败落,不再是千金大小姐,便和她分手。
她离开三年,本想着和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却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这样的重逢真是……尴尬。
在这个家里,这间屋子是她对父母最后的记忆和怀念,屋子里所有的陈设都已经大不同从前,但是屋子里的床没有变,那张床是她爸爸亲自打造的,而现在,眼前这对男女就在她爸爸亲自打造的床上行苟且之事。
她的父母是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