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为什么要摸我。”

阿西娜身上的外神气息寡淡，应该是刚成为信徒没有多久。

要不是她想用拥有“护身符”的手碰他，迪克斯估计什么都不会发现。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很想触碰你，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阿西娜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惶恐的说，“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

迪克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这次是单独过来的吧，根本没有家中的下人跟随对吧。”

“…你是怎么猜出来来的，你根本没出去。”阿西娜说：“哦对了，你是法师……”

“跟法师不法师没有关系。”迪克斯嘴角抽搐，“哪个大小姐，会在大清早七点就从贵族区来到科奥区啊。就算坐马车，也是六点就出发了，家里人绝对会阻拦吧。”

阿西娜碧眸微睁，恍然说道：“…原来是这里疏漏了吗，幸好哈伊姆不在，不然他一定会看出破绽…”

接着害怕的说道：“能让我换个姿势吗，这样很难受。”

——迪克斯沉默。

“…邪教印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女仆进屋里看不到我会尖叫的，家里也会着急。”阿西娜哀求着说，希望迪克斯能放她离开。

“…我是哈伊姆的朋友，给你的信是真的，我是为了帮助他才过来的…

“昨天晚上刚知道他找了新雇员，今天提早过来…只是为了送这张特意帮他拿到的邀请函，顺便看看你可不可靠啊…”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真觉得委屈，哭腔越来越重，眼眶里都是眼泪，盈盈欲坠。

迪克斯坐回到了凳子上，认真摇头，“抱歉，你的请求，我不能做到。家里的麻烦也是你自己的问题，邪教徒的话我可不敢信，等哈伊姆先生来了再说吧。”

他又打了个响指，“噤声。”

阿西娜未尽的话语随风而散。

迪克斯看了眼门口。

早起出来工作、意外经过的平民越来越多——他起身把书馆的门给虚掩。

“我可不想接触教会，看样子还要在你脑子里塞一段假记忆…”迪克斯边说着让阿西娜不寒而栗的话语，边来到了她的身旁。

秒针的走动声轻哒哒地响，阿西娜维持着这个难堪的姿势，没有进门时拿下的遮阳帽展露出威力，白色小花朵状的边角处渐渐被汗水侵湿。

哈伊姆在差不多正好八点的时候，拉开了虚掩住的门，缓步进来。

他一进书馆，就嘱咐说。

“门在我没来的时候，也可以敞开，客人进来，就按照我昨天说的处理就行。”

说罢，微微一愣。

书馆中突兀站着那么明显的红发女郎，他当然无法忽视。

他看着书桌旁弯身闭眸狼狈的姑娘，“阿西娜？”困惑不解。

站在旁边的一个书柜前，拿着抹布装作认真擦柜子的迪克斯开口解释：

“哈伊姆先生，是这样的。阿西娜小姐来送信，一封邀请函。

“布丘曼家的人要卖他父亲的藏书，邀请一些藏书家和对藏书感兴趣的人，明日下午去他父亲的藏书屋里，挑选购买藏书。”

他的复述清晰，说的确实是阿西娜来这的主要目的。

“阿西娜，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哈伊姆点头，面露笑意，有些叹息的说，“布丘曼家是吗……”

从说话的迪克斯身上收回视线，转到阿西娜身上，“…咦，阿西娜，为什么这种姿势，身体不舒服吗。”

迪克斯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咳嗽了两声，“哈伊姆先生，你先把门关上吧……发生了什么，我慢慢告诉你。”

——“也就是说，阿西娜送这封信过来，主要目的是来求助…她的哥哥，在她身上印了一个邪教组织的会让人逐渐堕落的印记？”

哈伊姆不可思议的总结道。

“是的。”

迪克斯刚才说的内容大致如下：

“阿西娜小姐的哥哥骗她说这是一个护身符印…还能让人逐渐拥有特殊的能力，像法师一样。她接受了，也的确拥有了一些奇妙的能力，例如从贵族区直接到科奥区来。

“但这些能力并非好事…有可能会让整个卡罗塞尔都迎来灾难。

“她从哥哥透露的话中得知了这一点，所以过来找你，希望你能带她去见光辉之主的教会主教驱除印记。

“她不敢从家中直接往教会去，害怕她哥哥会发现。

“定住在这里不动，是因为她对自己施了一个法术。害怕因为你带她去教堂的举动，激起身上那个印记的反应，不受控制的跑走或者伤害你。”

——哈伊姆揉了揉此时很顺滑，并不杂乱的金色头发，揉到乱糟糟，疑惑说：“她跟我说完，再定住自己也可以啊，这个姿势看起来挺难受的。”

——迪克斯就当自己没听到这句话。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扯出那么一长串，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好在，哈伊姆并没有在这点上多想，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被其他内容所占用了低声呢喃：

“…原来真的有魔法…阿西娜的哥哥斯宾塞不是身体虚弱，只能在家中养病吗…说起来…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呢。”

得，迪克斯一听哈伊姆这句话，心里就凉了半截，松开了手中的抹布，再次思考起跑路的事。

看样子，那个斯宾塞并不是一个黑巫师，或者是一个不懂事的学徒法师，而是另外一个邪教徒！

他是只赐予妹妹印记，还是赐予了一堆人印记，根本不好说。

——迪克斯希望是前者，但直觉告诉他是后者。

除了少数情况外，例如研究黑巫术研究偏了的法师…

…大部分拥有赐予旁人印记能力的邪教徒，必然是得到外神注视的，早已成为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他发展的信徒越多，外神给他的力量也就越多。

…直至此地的外神眷者达到一定的数量，差不多已经全疯了的污染源们一块献祭自身，在城内形成一个大型转换阵！

把整城的人，无视立场，全部转化成外神的信徒！

被印记所侵蚀的那些人，无论是自愿也好，被哄骗也好，全都只有杀死被焚烧掉一条路可以走。

别看现在的阿西娜看上去还充满着生机，心中还拥有着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发疯。

但实际上，等哈伊姆把人交给教会之后，教会唯一的处理方式，也只能是尽快把她给解决掉——按照杀死焚烧的处理方式。

至于挽救，已经没有机会了……

堕落一旦开始，就没有挽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