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统领乃是太子的叔叔,先皇之弟,二人却是同父异母,夜骅乃是太后所生。
先帝在位时,宫中禁军的统领并非夜骅。
太后的野心先帝也一早就看出了端倪,所以和她牵连之人,先帝都多有忌惮,不让其接触皇城核心管控。
夜骅原先也不过是朝中一无足轻重的小王爷。
可天公不作美,不久之后,先帝就有病垂之相。
从那时起,太后就开始扶持自己身侧之人上位。
先帝病危,大势已去,不过只留下一个尚且年幼的太子,就算有封楚墨在他身侧庇佑,也不能替他把控所有朝纲。
且太后一直诱骗太子,唬他说封楚墨才是居心叵测之人,还几欲将先帝之死扣在他头上。
太子开始怀疑封楚墨,也更相信太后的决断。
这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夜骅这才被扶持上位,成了朝中禁军统领,一统三军……
“司主。”夜骅年龄要长封楚墨不少,可在他面前却也不得不低头,“太后请您福寿宫走一遭。”
“今日比试的试题还未拟定,去做什么?喝茶逗趣儿?”
封楚墨丝毫不给这夜骅面子,他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了吗?
一个小小的王爷一跃成了禁军统领,自是要显摆上一番的。
那夜骅拿到那枚象征着权利的令牌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这走到哪里都要晃晃腰间的牌子,唯有在见到封楚墨的时候,才会夹着尾巴做人。
夜骅自是听出了封楚墨口中的哂意,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了几分。
不过就是个病秧子,马上就会和那个老东西一般死于病榻,回光返照而已,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夜骅也在他面前低眉顺眼这么些年了,他一个长辈,且实际头衔要比那昭狱司主高出两品,凭什么一直看他眼色行事?
夜骅不知脑子抽疯了还是怎的,忽而横眉冷对起来,一脸威严地看着封楚墨,“司主莫不是不知道这皇宫姓什么了不成?这可是夜家的天下!于情于理,你都该在进宫之时去福寿宫觐见!”
阿七闻言挑眉,这夜骅,不要命了?
往日跟个蔫吧茄子似的,见他还算听话,对于他做的那些事,主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主子面前这么说话!
封楚墨的反应倒是不像阿七这么大,他唇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看向夜骅,直到那夜骅终是有些绷不住了,可面上还在硬撑着,“司主,请你去福寿宫行礼!”
封楚墨微微侧身看着阿七,“太子年幼,未挪去东宫,现在居住的宫殿唤作什么?”
“爷,太子殿下住在先皇侧殿,乾坤宫。”
“嗯。”封楚墨又转过头来看着夜骅,“爷还以为自己记错了,这太子的住处在乾坤宫,夜统领叫我去福寿宫做什么?”
“爷,福寿宫不姓夜,姓戚。”阿七明白了封楚墨的意思,忙接上了话。
封楚墨将身上快要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几分,“夜统领,这毒不过是陨了爷的身子,还未陨爷的这儿。”
苍白的手指指向太阳穴的位置,他眼神变冷了些,“无需你提醒,爷也知这皇宫姓甚名谁!”
夜骅心里一咯噔,怎的又被他抓住了话柄!
见夜骅发怔,封楚墨倏尔笑了,“怎么,莫不是夜统领要告诉本司主,这皇宫要改性戚了?若话是这么说,爷是该去福寿宫参拜。”
夜骅自知若是再顺着这话音说下去,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都是轻了的。
“是臣多言了,还请司主责罚。”
封楚墨嗤笑,“不敢不敢,夜统领怎么也是正二品,我不过一个昭狱司主,岂敢责罚您呢?”
夜骅闻言,头低得更深了,脸上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司主说笑了,您抬举我了。”
“知道就好。”
封楚墨话锋一转,阿七将轮椅推上前了些。
“夜骅,念在你也姓夜的份上,今日这账,爷就饶了你,日后若是再犯,昭狱大大小小百余种罪责,任你选!”
言落,他示意阿七将自己推到乾坤宫处。
待二人走远了些,夜骅才逐渐抬起头来,望着封楚墨的背影,眼里尽是怒色。
这一番教训,夜骅自是没脸再去见戚太后,悻悻地回了练军场。
夜骅被教训的消息传回了福寿宫,夜煜琛震怒,还未变声的音色带着些奶腔:“怎么,非要本宫亲自去请他吗!”
太后趁势作出一副略显伤感的模样,“琛儿,也怪哀家,没能在这宫里树立威信,但凡他封楚墨有几分敬重哀家,敬重你,就不会如此胡来了。”
夜煜琛的心早就被太后编造的一个个谎言蒙蔽了,封楚墨俨然是外臣得了权势拥权自重且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形象。
此次他们命景玉恒与叶南风对抗,也是为了能在封楚墨身侧塞入他们的人,等到抓住他意欲谋反的证据,便将他封楚墨的势力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皇祖母,您切莫自责,怎么也怨不到您身上,是那封楚墨,太过分了……”
先前太后和夜煜琛不是没有在封楚墨身侧安插过眼线,可那些人无一不下场惨烈的。
被斩首悬挂于城墙之上有之,五马分尸有之。
更有甚者断手断脚,在人还喘气之时,封于坛鼎之内,再冠上防腐的药酒做成人彘送回宫中,将福寿宫的一众丫头女眷吓了个半死。
那段时间,就连太后都夜夜噩梦缠身。
直到封楚墨被毒杀,昏迷在床三个月,太后与齐王妃觉得时机成熟,想要将之除掉,却不曾想,阴差阳错的让封楚墨醒了过来。
而自此之后,也将会是她们噩梦的开始……
京郊十里外的山崖边,叶南风察觉的马车似乎悬停在高处,等风掀开了轿帘子,果然不出所料。
“老天爷,这是弄啥类!”
这马车的前半截可不是悬挂在山崖上吗?
好在她人在后面压着,在勉强维持了马车的平衡,不至于立刻坠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