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拍出的，不是旁物，正是一盒胭脂。

掌柜不明所以地拿起粉膏已经被拍碎的胭脂盒，一打开，脂粉的香味便散出来，香得很。

“这盒脂粉……”他不安地瞥着陈家主仆，“可是有什么问题？”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问题，我家小姐自从用了你的脂粉，脸上就起红疙瘩，又痒又痛，好端端的一张脸，全被你这盒胭脂给毁了！”

“你这卖的什么胭脂？我瞧着不是胭脂，是毒药吧！”

如果是旁人来，说不准就要被掌柜当成是碰瓷的，叫人打了出去，可来者是县令千金，纵是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货没问题，人有问题，只敢委婉道：

“灵姑娘您明鉴，我这胭脂的确是顶好的，若是次品，万不敢给小姐用啊……其他人用着都好好的，从未听说过有起红疙瘩的情况，小姐这……”

“你的意思是，是我故意把自己的脸搞花的，来讹你了？”陈如云一开口，就呛人得很。

掌柜被她吓得一机灵，忙摆手摇头连声道“不敢”。

林颜已经凑过去，她伸头往胭脂盒里看了看，又趁掌柜不注意，在未经他许可的情况下，掐了一指甲脂粉捻开，放在鼻前细闻。

对于化妆品一类，她再敏感不过。

这款胭脂算是十分常见但也经典的一款了，细闻之下，有着淡淡的玫瑰香，看色泽，里面应该还加了珍珠粉、珠光云母；除了玫瑰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应当是加了桂花香粉在其中。

不过它被玫瑰浓郁的香气压制，不仔细问，很难嗅出。

这些东西并不冲突，而且听掌柜所说，陈如云并不是第一个使用她的人，所以商品本身肯定没有问题，再根据丫鬟所描述的症状，林颜大胆猜测，陈如云或许是过敏了。

她斗胆开口，对着陈如云的丫鬟灵儿问道：

“敢问这位姑娘，你家小姐可对什么东西过敏？比如说玫瑰、桂花一类的。”

“怎么可能过敏呢！”掌柜生怕林颜惹得陈家主仆更恼，急忙抢在灵儿开口前，冲林颜呵道，“我家的脂粉，用的都是最上等的原材料，绝不可能出现过敏的症状！”

“掌柜，话可不要说太满。”林颜冲他勾了勾嘴角，再次问灵儿，“我或许能够治好小姐脸上的伤，可是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小姐可有什么碰不得的东西。”

灵儿看向陈如云，陈云隔着帷帽，把林颜上下打量一遍，她虽不知面前人来历，可这两日，她被这恼人的疙瘩害得，实在烦得很，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放过。

见陈如云点头，灵儿才答：

“小姐她的确沾不得桂花，家中原有一棵桂花树，因每年桂花开时，便会惹得小姐浑身瘙痒，老爷便让人把那棵树伐了，家中也一应不许出现和桂花有关的物件。”

“这就对了。”林颜自信道，“这盒胭脂里面，掺了桂花在其中。小姐对桂花过敏，用了胭脂，脸上自然会起疙瘩，可千万不要挠，若把脸抓花了，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

见林颜说得从容，陈如云不自觉信任起她，竟把帷帽再掀起，让林颜看自己的脸，苦恼道：

“的确如此，不知这位夫人可有解决之法？”

林颜这才看出，陈如云脸上因过敏而起的红疙瘩其实不多，但因为它瘙痒得过于难受，有一些已经抓破了，这张脸，就现在来云，说是毁容也不为过。

容貌对一个女子何其重要，尤其是一个原本貌美的女子，林颜深知这种苦，见到陈如云的脸，不禁可怜。

她忙捏着陈如云的下巴，仔细端详观察后，安抚道：

“幸亏发现得早，这种胭脂，以后万不可再用了，至于你脸上的疙瘩，我也有法子。”

她趁机向掌柜发号施令，问他要一盆清水。掌柜虽不知她要清水何用，不过看出来她想出这个风头了。

掌柜暗叹她不知天高地厚，又打着如果治不成，就把原因全部推诿到林颜胡来身上，自个好摘个干净，任由她折腾。

清水取来，灵儿按照林颜的吩咐，侍奉着陈如云洗净脸后，林颜拿出芦荟胶。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将其放到桌上，用手指挖出一小块芦荟胶，往陈如云脸上涂抹的同时，介绍道：

“此乃我家传秘药，小姐您这种情况，用它再合适不过。它不仅可以消除您脸上的红肿，还有滋润保湿的作用，长期使用，还有降低您肌肤老化的作用。”

芦荟胶一上脸，陈如云便觉得冰冰凉凉的，舒服得很，它接触到长着红疙瘩的部分，陈如云虽然觉得有些刺痛，但尚能忍受，短暂的刺痛之后，瘙痒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陈如云一喜：“果真有用！”

“自然有用。”林颜趁机吹嘘，“这可是个好东西，您早晚洗过脸后，取出适量，涂抹在脸上，不消三日，我保您红肿全消！您如果坚持用下去，被挠破的部分不会留疤不说，之前不经意时，留下的疤痕，也能够淡化。”

“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陈如云将信将疑。

“您如果不信，用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把芦荟胶在陈如云脸上涂抹均匀后，林颜笑呵呵地拧紧瓶盖，把剩下的芦荟胶往灵儿手上一递，“左右就把它当成是治您脸上过敏的药，且用着就是。”

陈如云一使眼神，灵儿立马会意，接过芦荟胶的同时，拿出银钱来，询问道：

“不知您这神药如何卖？”

“它价格自然不菲，但这一瓶我已经用过了，就当是送给小姐的了。”林颜有意要在陈如云这儿讨个人情，她并不伸手借钱，而是笑眯眯地看着陈如云：

“若是小姐您用得好，还想再要，下一瓶，我再收您的钱就是。”

“可我又该往哪儿找你呢？”陈如云问。

“陈小姐您来小的这儿便是。”

掌柜的眼见着，这芦荟胶好像真的起了效果，他眼珠子轱辘一砖，脸上又堆满了笑，“这位夫人今儿来，就是来找小的商议，把它放到小的这儿寄卖的。陈小姐您若是想要，只管言语一声，小的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倒是会见风使舵。林颜瞥一眼谄媚的掌柜，在心中冷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