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镖局是大姜王朝境内的一个小镖局,江湖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势力,坐落在陵州境内。
就是这样一个江湖中不入流的小势力,在陵州境内却能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和江州境内靠定江水路吃饭的青鱼帮相差无几。
陵州位于大姜王朝的最南方,地处丘陵地带,小山无数,能和西北两地媲美的大山却一个都没有。
但正是因为这样,陵州境内才不同于江州拥有那种平原地区特有的浓郁脂粉气。
陵州人人好武,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六岁的孩童几乎人人都会几手把式。
可也许是陵州境内没有高山,不太受江湖气运眷顾的缘故,尽管陵州武道氛围极浓,人人尚武,可上得了台面的高手从古到今却是屈指可数。
到如今,这广袤的陵州,更是连一个上三流的武者都没有,龙威镖局总镖头刘远山就是陵州境内明面上的第一高手,武道境界达到了中三流中的四品境,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上三流中的三品,可是这一步却迟迟迈不出去。
尽管如此,有总镖头刘远山坐镇的龙威镖局还是坐稳了陵州第一大势力这个宝座。
在陵州境内,甚至是南部三州中的其余两州燕州和江州,都拥有极大的名声。
江陵燕三州境内贵重的货物运输基本上都是由龙威镖局在走,可能是因为刘总镖头的震慑,只要是龙威镖局的镖在三州行走,基本上就没有出过什么意外,这也让龙威镖局在三州境内更加如日中天。
这一次,龙威镖局接的镖是远镖,不走江陵燕三州,目的地是西域十国中的南诏,托镖之人是陵州境内有名的瓷器商。
目的地虽然远,但是那个商户给的报酬十分优厚。
这让从来不走远镖的龙威镖局都忍不住为之破例,接下了这一趟任务。
为了慎重起见,此次押镖龙威镖局可以说是倾巢出动,除了总镖头刘远山留下来坐镇镖局,其他属于镖局中的大小高手全部上阵,就连总镖头刘远山的女儿刘婷以及亲传弟子肖胜都未能幸免。
刘远山在南部三州中声名赫赫,能够镇住场子,可这一趟是前往西域十国中的南诏,他的名号就不是太响亮了,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
这一趟西行,托镖之人所托之物并不是太多,满打满算,刚好装了一马车。
但就是这小小一马车东西,却让龙威镖局所有人出动,五十来号人在镖头吕良的带领下排成一条长队护卫着这一辆马车,当真算得上的是人多势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趟他们走镖的目的地是西域十国中的南诏,要途径凶险不知凡几的西凉十万大山,还真会给人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从陵州去往南诏,首先要经过燕州。
江陵燕三地,凡是龙威镖局走镖,几乎就没有人敢动,拥有四品武道修为的刘远山怎么着也值得一些人掂量掂量。
因此,这一路走来还算轻松。
直到龙威镖局这一行人即将进入西凉山中的驿路官道,这才开始小心谨慎的戒备。
前朝大楚国势昌盛,虽然在西凉山中开辟了多条官道、驿路,但是这么些年来,大楚灭亡,大姜立国,战乱结束才短短五十年,国势尚未稳定,尤其是一些边塞苦寒之地,仍旧民不聊生,这就导致了很多人进山落草成寇。
尤其是连接着东西两地的西凉山众多驿路官道之中,几乎被匪寇给霸占,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数不胜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江湖人鲜衣怒马,当头两骑正是龙威镖局总镖头刘远山的独女刘婷以及爱徒肖胜。
刘婷秀雅脱俗,容貌说不上绝美但在她那一身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衬托下也算得上十分有味道。
尤其是她穿着的那一身紧俏的武士服,把她的身材束缚的更加玲珑有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若是一些初出江湖的雏儿看到这样一名女子,绝对会奉为仙子女神。
至于肖胜,也算是一个俊朗男子,剑眉星目,英气勃勃,只是那双眸子有些狭长,若是懂面相的人看上一眼,就能知道他一定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两人当先骑马并肩而行,男俊女美,让一旁路过的行人看上去怎么都有一股神仙眷侣的味道。
刘婷坐在马背上,举目远眺,已经隐约能够看到西凉山巨大的轮廓。
她勒停胯下骏马,调转马头,迎向身后的大部队,停在了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面前,“吕叔,前面不远处就是西凉山了,我们是不是修整一下再进山?”
吕良闻言抬头元调了一下,西凉山宏伟的轮廓依稀可见,想到西凉山中匪寇云集,这一路走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道难关,他便点了点头。
“所有人原地休憩,半个时辰以后再继续前进!”吕良松开随时握住腰畔长刀的右手,高举于空中说道。
看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那层厚厚的老茧便能看出,他绝对是一名常年用刀之人,而且玩刀玩的还算不错。
龙威镖局的这群镖师听到镖头吕良的话以后,立马停下了移动的步伐。
常年走镖的他们倒是习惯了这种奔波,也没有多少穷讲究,盘腿便坐了下去。
看到大家都在休息,吕良也从马背上跃下,坐在一棵大树旁边。
他抬头望向西方,仿佛能够看到西凉山以西的西域十国,目光闪烁,“年青的时候我有幸跟着师傅穿过西凉山到过西域十国中的南蛮,那是极西之地的一个国家,举国上下都极为贫寒,就连国君的住所中都看不到几间奢华的东西,实在是令人唏嘘。没想到隔了几十年,竟然还有机会再次去往西域十国中的南诏,就是不知道南诏相比于南蛮又该如何?”
刘婷拿着水囊走到吕良身边坐下,看了看西凉山的方向,“吕叔,不知道当初你穿过西凉山的时候有没有经历太多凶险?这一次我们虽然人多势众,可……”
说到这里,吕良粗犷的面孔微微一凝,“凶险倒是不曾遇到太多,那个时候我师父已经进入了上三流中的三品境界,加上我们师徒二人身无长物,没什么东西让人惦记。可现在不同,还有一马车的东西需要押运,尽管我们有五十多名好手,但是在我看来仍旧够呛!”
跟在刘婷身后走来的肖胜剑眉微扬,脸上极为不屑,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笑道:“师妹,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多不开眼的宵小之徒吧,如果他们真不开眼,可要问问我手中的长剑。”
肖胜神态傲然,像是不把一切都放在眼中。
也对,以他如今的年纪就已经迈入了七品境界,未来有极大的可能进入上三流中的三品境,确实有他傲然的资本。
兴许是肖胜的一番话给了刘婷不少信心,她摇了摇头,甩掉了脑海中的阴霾,露出了一个笑容,“师兄说的很对,既然接下了这趟镖,不管如何都不能砸了我们龙威镖局的招牌,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全是好手,也不是那么易与的。”
说到这里,刘婷打量了一下和一群镖师坐在一起的一个棱角分明的少年,他没有坐下,而是低着头,佝偻着背静静的站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说话的时候竟然差点把他给忘了。
这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少年是刘婷在即将出陵州之时遇到的,那时候看他衣衫褴褛,有些可怜,也不知道是脑袋发热还是怎么了,竟然一时兴起让他加入了龙威镖局,和他们一起押送这一次的远镖。
少年在这群镖师中有些格格不入,不论是年龄还是体魄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人好歹也是自己拉进镖局中的,想到这里,刘婷便起身走向了那个少年。
她把手中的水囊递到那个少年面前,少年的脑袋终于抬起。
这个少年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还有一双看不出任何神色却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喝点水?”
刘婷轻轻开口,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中总能涌出一些二十余年来都不曾体会到的伤感。
少年闻言没有推辞,他接过水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让刘婷心中那种没来由的伤感更加厚重了一分。
少年举起水壶喝了很大一口,这个举动让刘婷有些自责,是她让这个少年加入龙威镖局一起走镖的,可这么些天来,从陵州到燕州,她竟再也没有问过他一句。
破天荒的,在龙威镖局中向来对镖师不假以颜色的刘婷竟然在那个少年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刘婷和那个少年在说一些什么趣事,那名少年时不时会抓一抓自己的脑袋,憨傻的笑一笑,而刘婷也会偶尔露出笑容。
在吕良身边坐着的肖胜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人,眼中不由闪烁起屡屡凶光,他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森然的弧度,看上去让人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