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炎府中袭杀东炎威武,别说是东炎威武想不到,就是丁牧也不曾想到还有人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
能够做出这种举动的人,要么是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能够不在意东炎氏的威慑,要么就是真正的死士,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那人不长脑子,做事从来不经大脑思考。
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的刺杀东炎威武,单单说一下东炎威武死后,东炎府中的大批高手被惊动,如何脱身,便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因此,肖胜突然做出的对东炎威武袭杀的举动,东炎威武根本就没能做出一点反应,只能本能的盯着袭向他的那抹寒光,眼睁睁的看着寒光到达自己胸前,背上一个阴沟里翻船的骂名。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被人杀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东炎威武那张阳刚之气十足的面孔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看上去多了一层阴婺。
见到东炎威武临死前出现的浓郁不甘和惶恐,随着长剑飞身而至的肖胜发出了一声畅快大笑,手中的力道再次增加了一分。
他对东炎威武的杀心在这一刻强烈到了一种谁都不能阻拦的地步,他想让所有人知道得罪他肖胜的后果。
长剑的速度暴增,眨眼间就到了东炎威武胸口处,长剑上的锋芒几乎刺破东炎威武的衣裳,手握长剑的肖胜已经能够想象接下来会发生如何美妙的一幕场景,只是想一想,他就激动的有些颤抖。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肖胜如同见了鬼一般,他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眸子,不断的眨动着眼睛,想要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在他身前,丁牧的身体前倾,右手伸出,在肖胜手中的长剑快要接触到东炎威武的胸口时,一把握住了肖胜刺出的长剑。
丁牧的右手好像根本就不怕肖胜长剑上的锋芒之气,死死的握紧了长剑的剑刃,让肖胜无论怎么样用力,手中握着的长剑都无法再前进一寸。
以血肉之躯,硬抗肖胜手中的利剑,难怪肖胜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就是东炎威武,都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死里逃生,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脚踢出,把肖胜给踢飞了出去。
东炎府的那些侍卫们听到声音,一窝蜂的涌了过来,肖胜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上就已经架上了四五把长刀。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之前他手中的长剑差点就可以杀了东炎威武,可一转眼之间,他就成了阶下囚,这种变化让肖胜有些难以接受。
可这就是事实,他不接受也是事实,他只能硬着脖子,不甘的望向丁牧。
他从来都不相信丁牧会是一个隐藏起来的高手,可今天丁牧空手握住了他凛然刺出的长剑,手上一滴血都没曾留下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丁牧真是一名隐藏了起来的高手。
单单看丁牧接下他的全力一击,脸不红,心不跳,就能够想象得到丁牧的修为比他高了绝对不止是一点半点,可笑他还觉得丁牧就是被刘婷头脑发热下招揽进来混吃等死的废物。。
想到丁牧的身手,在想一下他现在的处境,肖胜就不寒而栗。
这两个人不论是谁,对他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好感,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处理自己,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眸子一凝,一条妙计生出,肖胜的脸上渐渐疯狂起来,他扯起嗓子,不顾一切的大声叫嚷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凄厉,和东炎城中的蛇虫鼠蚁发出的雷鸣般的叫声格格不入,瞬间传出去老远,将龙威镖局在厢房中睡得极浅的那群镖师都给惊动了。
看见肖胜的举动,丁牧和东炎威武相视一笑,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那种目光让沦为阶下囚的肖胜备受打击。
东炎威武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丁牧,没有表现出太多诚意,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日救命之恩,算我东炎威武欠你一个人情。”
丁牧对于东炎威武的表态没有生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东炎威武的人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实上,丁牧根本就不是因为东炎威武的人情才出手相救的,他之所以出手救下东炎威武,原因很简单,东炎威武和肖胜相比,肖胜要更加讨厌一些,所以东炎威武就不该死,这便是丁牧出手的理由。
这么多年以来,丁牧做事不是全凭善恶,但绝对是全凭喜恶。
那群镖师本就睡得极浅,现在听到肖胜在三更半夜传过来的哀呼,一个个立马拿起了睡觉都不曾立身的武器,匆忙的循着声音赶了过来。
作为龙威镖局的镖头,吕良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在吕良之后,是同样没能入睡的刘婷。
刘婷没有入睡不是因为蛇虫鼠蚁,而是因为她心思极乱,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停的闪过丁牧瘦削的身影。
在刘婷之后,才是那群三五成群赶过来的镖师。
等到所有人到齐,全都诧异的望着被东炎府的视为用刀架着脖子的肖胜。
未等东炎威武和丁牧开口说话,肖胜就当先开口叫道:“吕叔,师妹,镖局的兄弟们,我意外撞见了东炎威武和我们龙威镖局的丁牧勾结,想要谋害我们,不小心暴露了身形,他们想要杀我灭口!”
肖胜这手颠倒黑白玩的格外到位,他急着描绘一场他撞破东炎威武和丁牧勾结然后即将遭到二人灭口的戏码,殊不知两个人谁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全都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被龙威镖局的那群人误会。
镖局中的那群镖师们听到肖胜的话,默默的低下了脑袋。
刘婷则格外愤怒的蹬向肖胜,一脸的难以置信,也不知道是不相信丁牧会和东炎威武勾结还是肖胜居然会变成这副让她都不认识的模样。
至于吕良,脸色阴沉。
和白天发生在前院的那一幕很相像,吕良迈步走到肖胜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身为镖局的镖头,吕良有这个资格。
从小看着刘婷和肖胜二人长大,吕良同样有这个资格。
因为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心智变成这副模样的肖胜,让吕良痛心疾首。
一巴掌将肖胜打蒙以后,吕良咬牙不去看肖胜的脸色,他一把从东炎府那群护卫的手上把肖胜给拽过来,在他的腿弯踢了一脚,让肖胜跪倒在东炎威武身前,“孽障,你难道以为我们大家都很好欺骗,连你编的谎话都看不出来?在东炎府中,若是威武公子要谋害我们,需要和我们玩阴谋手段?不说府中有很多擅长巫蛊之术的大师,就是东炎府那群护卫们都能够轻易的将我们拿下,你莫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肖胜被吕良打了一巴掌,然后更被一脚踹的跪在地上,被愤怒和嫉妒蒙蔽了的心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心中的愤怒稍稍减缓,转而化成了怨毒,肖胜并没有放弃他的说辞,而是像得到了什么有利证据一样,大笑了一声,把矛头转向了丁牧。
东炎威武家世显赫,他对付不了,可丁牧就不一样了,“吕叔,我有证据证明丁牧心怀不轨。第一,就如你们所见,丁牧和威武公子夜晚私会。第二,丁牧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一个不动武道会些把式的孩子,他能够空手握住我全力刺出的一剑的剑刃,一个仅仅会些把式的普通孩子能够空手握住一名七品武道高手全力刺出的那一剑的剑刃吗?”
和东炎威武相比,丁牧在肖胜心中同样是一根刺。
不过,他显然还是失算了,因为他这句话说出去以后,已经是服软,没有在针对东炎威武而是针对丁牧,没想到吕良又给了他一巴掌。
“肖胜,你死性不改是不是?丁牧是一名武道高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以为我们当初遇到追风寨的时候暗中出手的真是路过的江湖高手?痴儿,那是丁牧在暗中出手帮忙。只是丁兄弟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才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你竟然以这个为理由来证明丁兄弟对我们龙威镖局图谋不轨?他是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恩人,那道总镖头就是教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肖胜勃然大怒,一席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肖胜闻言讷讷无语,刘婷也怔在了当场,镖局中的其他人更是愕然无比。
那个一路都不合群,长时间都低着头,佝偻着背像极了一个小人物的丁牧竟然是一名隐藏着的高手,这剧情变化的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尤其是刘婷,曾经还因为自己的猜测错误而迁怒于丁牧,一路上都对丁牧不假以颜色,现在吕良陡然告诉她,她当初的猜测是对的。
刘婷心中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愧疚,欣喜,自责,一颗芳心瞬间成了一团乱麻。
自知自己站不住道理的肖胜这个时候慌乱无比,他不认为自己行刺东炎威武的事情东炎威武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因此,吕良是他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吕良的大腿,神色慌张,“吕叔,我知道错了,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行刺威武公子的举动,但现在威武公子毕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吕叔您可一定要救我,绝对不能把我交给威武公子处理,不然的话我就死定了!”
“什么?”吕良的身体都被气得颤抖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肖胜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东炎府中刺杀东炎威武。
一旦肖胜的刺杀成功,那后果想想吕良都觉得冷汗直冒,他们这一行人恐怕就是远在中原的龙威镖局都会受到波及。
吕良唰的一声抽出自己腰畔的长刀,愤怒到了极点的他真想一刀结果了肖胜,这个孽畜所做的事情太离谱了一些。
然而,他的那一刀却没能砍下去,东炎威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吕良面前,握住了吕良持刀的手。
微微一笑,“吕镖头,还请息怒,这件事情我并不打算追究,毕竟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是?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肖兄下次一定不敢这样做了!”
吕良闻言面色一沉,认为东炎威武真是虚伪到了骨子里,心中怨毒更甚,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恨上了丁牧,若不是丁牧挡下了他那一剑,东炎威武早就死了!
将肖胜的神情看在眼中,丁牧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就是死了也一点都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