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杀手盟定州分会建造的地下城池中待过了一晚的丁牧和莫轻狂两人就联袂走出了杀手盟定州分会。
手头上有任务,而且还是除魔卫道的事情,丁牧心头有些急迫。
毕竟他出手若是晚上一分,就很可能会有一个小家族或者是小门派被那个魔道凶人屠戮,他若是没接下任务,还能够不放在心中,既然接下了任务,若是因为他的怠慢,导致这样的惨剧发生,他是会良心不安的。
一开始丁牧没想让莫轻狂跟着,他这一次面对的可是魔道宗师境高手,很有可能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局面,没有十足的把握,让莫轻狂跟着,到时候一旦连累了莫轻狂,那个时候丁牧怕是会自责一辈子。
可他拗不过莫轻狂,莫轻狂三言两语,或嬉皮笑脸,或言辞犀利,就让他无话可说。
其中有一句话,丁牧的记忆尤为清晰。
摸情况说他们是兄弟,既然是兄弟是不是就应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既然如此的话,不让他去,是不是不把他当兄弟。
丁牧语塞,他既然肯叫莫轻狂一声莫大哥,自然是将他当做一个很亲近的人,莫轻狂的话让他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反驳。
所以最后只得答应了莫轻狂,让他随行。
不过丁牧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真的面对危险,那么他一定会死在莫轻狂前面,死后万事空,可是一想到还有莫轻狂,他就空不了呀!
丁牧这辈子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可他的心路历程却是几经波折。
一开始啊,丁牧还在桃源村的时候,他憧憬江湖,渴望江湖,就像是一只小鸟渴望飞翔,渴望更广阔的天空,更壮阔的风景。
所以在桃源村全村被屠以后,他就离开了桃源村,带着一把木剑,一头黄牛,就敢走进危险重重的西凉十万大山,这可真是好大的气魄,当然,或许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更加合适。
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想要出去,可最后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也只是看到了比桃源村广阔了一星半点的天空,他觉得他会死,但是他心满意足。
只是他最终没有死,而是出了西凉十万大山,和一群流民一起,那个时候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等到真的活下去以后,他又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他要求南方,更南方,去那里过上不会流离失所的生活。
再后来,他就到了江州,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可美梦破灭,他孤身闯入江湖。
那个时候他心灰意冷,什么都不在意,一开始憧憬的江湖中的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花似锦后来他都有些漠不关心。
直到他离开了龙威镖局以后,一个人深入江湖,这才真的看到了江湖中的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花似锦。
他遇到了纪兰舒,遇到了莫轻狂,他觉得上天其实待他还是不薄的,不管让他经历了多少苦难,最终也没有让他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丁牧就突然想开口大笑,只是突然就这样笑,肯定是会让莫轻狂觉得他是病了。
他望向身边那个英俊帅气,风流肆意的莫轻狂,突然就想叫他。
“莫大哥!”
“嗯?”莫轻狂停下脚步,望向丁牧,不明白沉默了许久的丁牧突然叫他有什么事。
丁牧脸上一脸憨傻的笑容,他憨厚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而后摇了摇头,喜上眉梢的说道:“没什么!”
莫轻狂一阵无语,只道这小子突然犯癔症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症状。
他戒备的望向丁牧,上下打量,最终松了一口气,兴许只是这小子一时兴起罢了,犯癔症,应该还不至于。
轻轻的摇了摇头,莫轻狂笑道:“丁兄弟,你想不想知道莫大哥这二十几年来经历的事情?”
丁牧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笑道:“莫大哥,只要你愿意讲,丁牧自然就愿意听。”
莫轻狂点了点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他可劲的嗅了一口带有浓郁花香的空气,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面对其他事的时候,莫轻狂可以伶牙俐齿,舌灿莲花,可真让他讲他自己的事情,那就有些笨嘴笨舌了。
“莫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丁牧有些郁闷。
半晌没有开口的莫轻狂尴尬的望了一眼丁牧,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说的,六岁以前,我生活在父母身边,说是父母,其实他们待我连陌生人都不如,打我,骂我,有的时候一整天一整天的不给我吃饭,连水都不曾给我喝。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依靠任何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我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莫轻狂的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到最后,双眸甚至是已经赤红一片。
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杀了他们,就在一个他们熟睡了的晚上,我亲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毫无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知道若是我死了,他们可能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这样的人,该杀!”
“然后啊,可能是时来运转,我遇到了我的师傅,他那夜路过我家,正好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师傅说我天生就适合做一名杀手,于是我就跟着他离开了。”
“师傅虽然是一名杀手,但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是练功的时候有些严肃,在师傅的身上,我不仅感觉到了严师的爱,还感觉到了慈父的爱。我幽闭的那一颗心,终于被师傅暖化,我成了一个还算是正常的人!”
“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成年,九年时间,我便一直生存在师傅撑起保护伞下,过着每天练功,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成年以后,师傅给了我一把匕首,而后就离开了,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又成了一个人,靠着杀人来维持生计,直到后来遇到了破军前辈,他告诉我我师傅死了,我当时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度的自暴自弃,差点就一蹶不振,但最终我重新的站了起来,我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死的,可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所以我必须要调查处他身死的真相,必须要为他报仇!”
说完这番话的莫轻狂,已经泪流满面。
丁牧第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楼主了莫轻狂的肩膀,“莫大哥,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一个人,至少你有我这个兄弟,我有你这个大哥,我们一起努力,不管最后的真相如何,我都一定会陪你一起就杀死你师父的凶手杀掉,让你师傅瞑目。”
莫轻狂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目视着前方,突然就破涕为笑,那模样,看在丁牧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两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驿路边瞧见了一个粗糙的算命摊子,摊子只用了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一张破布,这就算是成了。
在摊子后面,则坐着一个有些猥琐的小老头,他贼眉鼠眼,下颌上蓄有一撇山羊胡,穿着一身破烂的道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生意冷清,竟然不顾生意的打着瞌睡,脑袋一下接一下的点动着,看上去有些有趣。
这样的算命先生,丁牧行走江湖并不是没有见到过,并不是太在意,一般都是骗人的,也算是小本买卖,混口饭吃。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
丁牧本想不理会直接走开,莫轻狂却是迎了上去,坐在了凳子上。
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将那名算命先生惊醒。
那算命先生一醒来,立马就摆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望着莫轻狂朗声道:“本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通宵阴阳五行,熟悉紫微斗数,测字看相,堪舆风水皆是一绝,保管奇准无比,不准不要钱!不知道这位小哥想要算些什么?”
“哦?”莫轻狂惊异道:“真有这么准,那不如先生算算我坐下来是为了算什么!”
老道士闻言脸色一肃,这下子可不敢继续开口胡诌,随口就来,他有些慎重的打量着莫轻狂,下颌处的两绺山羊胡一抖一抖,半晌也不开口说话。
丁牧从一边走上来,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个算命先生表演,差点忍俊不禁。
江湖算命这一套,门道可是多得很哩,丁牧只当是莫轻狂想要放松一下心情,也没有出演阻止,反正莫轻狂如今财大气粗,这点银子,应该是不太在意的。
终于,那个算命老头望着莫轻狂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哥,老道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还问当讲不当讲,这不是故意卖关子嘛!明摆着是想要莫轻狂答话,这是江湖算命先生惯有的伎俩。
莫轻狂配合的说道:“老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太离谱,这银子我怎么也得给个小二两!”
此话一出,那算命先生心下欣喜万分,当即说道:“那我可就不做隐瞒了,你们这一次前路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个算命先生实在是圆滑的有些过分,他说出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自然没有对,也没有错,一万种人有一万种理解方式,这样一来,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丁牧暗道一声,果然是骗子。
倒是莫轻狂玩的不亦乐乎,“老先生,此话何解?”
这话就问的有水平了,你要模棱两可的搪塞我是不是,我非要来一个刨根问题。
那个算命先生摸了摸下颌处的山羊胡,就要说上什么。
莫轻狂在这个时候适时开口:“老先生,不要和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否则那小二两银子你就别想了!”
此话一出,那算命先生的脸色瞬间苦了下来,他有些郁闷的望着莫轻狂,苦着脸说道:“小哥,你就别玩我了成吗,算命算命,我只是混口饭吃,你这样我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