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季泽睿的车头撞上前面的车尾，巨大的力量震碎前车玻璃，锋利的渣子扑了他一脸！

出车祸了！

来不及多想，他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一波比一波强，浑身筋骨就跟散了架似的，整个身体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闭上眼睛，缓了一口长气，他试探着慢慢开始活动僵硬的手臂。

“啊……”

每动一下，如拆骨割肉般，有钻心的痛伴随而来。

另外，不时地还有碎玻璃被风刮进来，零零散散插进季泽睿身上，扎得他体无完肤。

他呲牙咧嘴地强忍着痛，狼狈不堪地从车里爬出去。

一眼看见何玥躺在不远处，他的心跳倏地停止半拍，顿时慌了！

这个女人，竟然从车里摔出去那么远？

远远的，他看见，她双眼紧闭，往日红润有光泽的脸此刻蜡黄得骇人，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血沿着她的马尾辫，缓缓朝四周蔓延，不多会儿就汇成了一汪血泊。

那样新鲜浓艳的色调，和她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他触目惊心，惶恐失措！

他突然有些害怕，她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掉？

他可不想背上杀人的罪过！

双腿一软，好不容易站稳的他即刻又摔了狗啃屎，他顾不上自己，几乎是手脚并用，下意识地朝着何玥靠近。

“何玥，你醒醒啊！”

匍匐着继续往前爬，一寸、又一寸……

就在季泽睿快要触碰到何玥脚踝的时候，忽然，一只大脚狠狠踩上他的指关节。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骨节断裂的啪啪声！

咬着牙抬起头，他斥责挡住他前路的关慕渊：“别拦着我，我得赶紧去救她，要不然，流血过多是会死人的！”

“你不一直盼着她死吗？”

关慕渊冷哼着，长腿踢出去，轻而易举地将季泽睿踹出很远！

然后他抱起何玥，飞奔着跑到马路中央拦车。

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即刻出现了一条鲜红色的血迹，耀眼的色调刺痛了季泽睿的眼睛，他突然怕极了。

摇摇晃晃站起来，他踉跄着去追何玥，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何玥，你别走，快点给我醒过来！”

可惜，受伤的他，哪里赶得上汽车！

生平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惧意，他呼吸加快，全身肌肉收紧，心脏也跟着收紧，整个人濒临窒息一般难受。

炎炎烈日之下，他差点就昏厥过去！

还好，交警很快就赶到，看见他这幅样子，简单询问一番后，直接把他送去了医院。

护士刚给他处理完伤口，他就自己拔下手背上的针管，满医院乱跑，嘴里叫喊着何玥的名字。

这里是离着车祸发生地最近的医院，而且在本地区口碑最好，所以他坚信，何玥一定也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急诊科、外科住院处、他甚至连心脏内外科都找了个遍，只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何玥很久之前曾嚷嚷过心口闷。

跑得腿都快要断了，他还是连何玥的影子都没看见。

忽然，他注意到，关慕渊站在缴费处排队！

他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一把将关慕渊揪出队伍，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了，她伤得不严重吧？”

关慕渊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到极点的声音，让季泽睿不寒而粟：“她死了！”

死了？

季泽睿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她怎么可能死了。”

倏地眼睛一亮，他揪住关慕渊的领带，怒气冲冲地责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骗我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何玥心思不正！”

关慕渊猛地一拳撞过去，愤切的情绪在血液里咆哮，他嘶声冷斥：“混蛋，你把玥玥害死了，怎么有脸在这里指责我？”

“季泽睿，我告诉你，玥玥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是因为恨你，她死不瞑目啊！”

季泽睿仍旧不信，那个烦人的女人，纠缠他那么多年，从来都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她怎么可能突然死掉呢！

再说了，她还欠他一条命，他没发话，她怎么敢去死！

季泽睿咧开嘴，笑容很难看：“她在哪里？我要亲眼看见她！”

“好，你跟我来！”

关慕渊飞快地走在前面，季泽睿跟在他后面，拐过好几条长廊，终于停下脚步。

关慕渊的声音越发冷沉：“不信的话，你自己进去看，她就躺在里面！”

季泽睿仰头，蓦地看见“太平间”三个字。

白底黑字，横平竖直，莫名地瘆人。他后脊背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两条腿发软，双手使劲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关慕渊面带讥讽，冷声催促：“进去啊，怎么不进去了？你不是要见她，亲眼看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