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时云峰被判了七年监禁。怎么这才刚三年多,他就出来了?
当年,他是因为我的举报进的监狱。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令我我感到坐立不安,蹭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刚迈开一步,就被他按回椅子上。
时云峰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问:“于佳音,你怕我?”
深呼一口气,我缓缓开口:“不怕,只是和你不熟,所以没话可说。”
说罢,我欲要再次站起来,手腕倏地被他抓住,他五根手指在我腕部停留片刻,然后抬起来,用掌心轻轻拍打我的手背:“可是,我对你挺熟的。”
“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时云峰来者不善,但大庭广众之下,我想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收回了手,淡淡道:“于佳音,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找你,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我冷笑,一点都不信他说的话。
时云峰忽得举起右臂,像电视剧里那样一本正经地发誓:“于佳音,我保证,我真的是来和你叙旧的。”
我愣了会儿,反问:“那么,请你告诉我,爱分享科技公司收购铭音股份的目的。”
时云峰摊手,随意摇晃两下:“于佳音,既然是叙旧,应当从三年前说起。你说,对不?”
我一听这话,顿时绷紧了身体,警惕地攥着手机,心想万一他有什么过分举动,我就马上报警。
时云峰静静地打量着我,半响后才开口:“于佳音,我今天主动找你,是想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你说什么?”
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替时建安向我道歉?”
“没错!”
时云峰认真地点头,语气诚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我调查到,二十年前,我父亲陷害你爸爸,使你爸爸从受人爱戴的企业家变成人人喊打的奸商,害得你一夜之间失去父母,进了孤儿院。”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被他说出来,我顷刻间泪流满面。
曾经的种种一一在眼前划过,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幼儿园毕业,得了个大红花,牵着保姆阿姨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家跑,想要快点拿给爸爸妈妈看。
到家推开门后,我看见爸爸妈妈躺在沙发上,无论我怎么摇晃,他们都一声不吭,完全不理会我。
保姆阿姨告诉我,我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让我节哀顺变。
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根本不懂不在的隐层含义,我以为爸爸妈妈只是睡着了,或者故意不理我想要吓唬我玩的,于是不停地,拼命去拉扯他们……直到警察把他们的尸体带走。
从此,我的童年截然而止,我成了可怜兮兮的孤儿,被送进福利院。
二十多年过去了,爸爸妈妈当时未能瞑目的面容依旧经常浮现在我眼前,而我对他们的思念更是从未停止过!
我哭了很久,用尽了整整一抽纸巾。
我不再紧张,恨恨地瞪着时云峰,在心里不断地重复,他是我仇人的儿子,亦是我的仇人!
“于佳音,你这样瞪我,是因为不想原谅我吗?”
时云峰的问话打断我心中的喃喃,我瞥了他一眼,见他貌似真诚,叹口气道:“原不原谅你有什么用?我爸妈能再活过来吗!”
时云峰埋下头:“对不起。”
我仰起头,努力把涟涟不断的泪水憋回眼眶里,竭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时云峰,你用不着和我说对不起,我爸妈去世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和你无关。”
“二十年前,和我无关。但二十年后,你不仅报复了我父亲,还把恨意蔓延到我们兄妹身上。”
我就知道,时云峰不会真心实意向我道歉,果不其然,他这是讨债来了。
深呼吸一次,我淡定地告诉他:“时云峰,我没有报复你,三年前,你偷税漏税被抓进监狱,是你自食恶果,与我无关!”
“那小雨呢?”
时云峰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他眸色幽深,看不出喜怒:“就算你没报复我,可你抢走了小雨的男朋友,并且成了他的妻子。”
我一时无话可说,咬唇沉默良久,我问道:“所以,时云峰,你找我是想要算旧账吗?”
“不是的。”
时云峰一口否决,嘴边溢出淡淡的笑容:“于佳音,我是想帮你的。”
我微怔住,接着惊讶地反问:“帮我?”
我理解不了,他刚谴责完我,却又说要帮我,他究竟什么意思?
“我想提醒你,你当初是为了报复小雨才嫁给宫铭,现在小雨早就不在了,你怎么还不和宫铭离婚?”
时云峰打了个响指,嘴角上翘的弧度不断放大,口气很是意味深长:“于佳音,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宫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