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陆言北有些无奈，现在的醉话听听就罢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留下来，不然我明天就杀到你家去。”

顿时间，陆言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就知道他这位顾伯母一喝醉就会露出真面目，哪里还是那个矜持的贵妇人。

“把夫人送上去。”顾言西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对着一旁的佣人说道。

看着姜媛被人搀扶着，还不停说着话，陆言北只能无奈，拿起沙发上外套，准备走的时候，胳膊被一只手给紧紧抓住，回眸正是顾言西的笑颜。

“天已经很晚了，言北哥还是住在这里吧，你也不想明天母亲去陆家烦你吧？”

“我想，我还是明天等着顾伯母驾临吧。”

他收敛起刚才的淡笑，拿开顾言西的手，将外套披上往门外而去。看着他的背影被灯光拉得欣长，渐渐隐于这夜幕之下。

顾言西双手环抱着，目光冷冷，但是嘴角依旧勾起一丝弧度，经过的佣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情绪。

昏黄的路灯将原本深绿的植物笼罩铺上一层金粉，欣长的影子在灯光之下被拉得很长，深色的外套搭在身上，这夜里充斥的凉意皆是被隔绝在外。

“言北哥。”

陆言北站在灯光之下，后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一抹黑色的影子和他的影子站在一起。

耳边是顾言西的呼吸声，侧眸看去，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面是璀璨的光辉，薄唇勾起一丝弧度，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在他跟前。

掌心是橙子味的糖果，在昏黄灯光之下显得小巧，也将顾言西的手衬得更加白皙。

他从小就有这个爱好，那就是喜欢吃橙子味的糖果，很多男生都是不喜欢吃糖，比起这个，喝酒抽烟无一不比这个好。但是陆言北喜欢，因为很甜，甜到忘记那份苦涩。

灯色之下，少年一直把手放在陆言北面前，等待着他的接下的动作，可是良久，对方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的掌心，并没有任何动作。眼里深黑，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就是让顾言西最不喜欢的地方。可他不能发脾气，因为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发小已经彻底变了。

起码对他是彻底变了，即便他现在发脾气，估计对方直接甩手走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种后果，会让他很生气，所以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往日的骄纵也被他无形中收敛。

而他不知道陆言北此刻想的是什么，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年，他嘴角轻扬，眼眸灿笑，可他偏偏知道这是假象，相信过后即是残忍，即便内心有那么一刻的松动，只要一想到过往的事，这颗心就不得不再次冰冷。

“你不应该出来。”

最后淡漠一语，让顾言西身体一怔，收紧手指，将那颗糖紧紧抓在手中，眼神愣在那里，显然他现在极尽全力的在克制。

克制对陆言北大吼，克制打他的冲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对他的态度，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呀。

直到陆言北离开，他都没有察觉到。感觉到夜里的冷然，而他的双眸似乎能喷出火来，他顾言西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忍得住。现在路灯之下只有他一个人，看着黑漆漆的绿丛，奋力将那颗糖狠狠扔过去，听到轻微的簌簌声，转身往顾家而去。

回到陆家的时候，客厅还是一片亮堂，走到水晶吊灯之下的陆言北，看着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周妈。他轻轻走上前去：“周妈，我回来了，你快回房间，别着凉。”轻轻摇醒周妈，对方见到陆言北，忙的站起身来：“周妈给你在厨房留了吃的……”

“我知道，待会儿我会去吃一点的。你快去睡吧。”

周妈揉揉疲倦的眉眼，点点头。看了眼墙上的壁钟：“那少爷吃完，就早些睡，碗筷我明天收拾。”

“好。”

陆言北将外套放下，瞥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水晶灯的光芒将整个客厅照耀得如同白昼，那点点光芒打在他的身上，竟有些清瘦。

看着厨房的方向，还留有一盏微暗的灯光，他走过去，周妈给他做的是最爱吃的桂花鱼。手指碰上那精美的瓷器，上面点点温热过渡到他圆润的指尖，唇角勾了勾。

知道他去参加宴会什么的，从来不会多吃，每次回来就是饿着肚子的。这一点估计也只有周妈知道。

心里不禁有股暖流滑过，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温暖。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头一天，大概凌晨两点钟睡过去，但是陆言北的生物钟极其准时，即便头天晚上睡得再晚，这第二天都会准时起床。

而醒过来之后，也不会再睡过去。

整理了一下床，他翻看手机，才不过八点，揉了揉有些蓬松的黑发，转而去浴室洗漱。

然而当他穿戴好，洗漱完，来开素丽窗帘的时候，就看到了顾家的车子开进陆家。

此刻，他大概可以料想到，下一刻，姜媛的嗓门就可以传上来了。

“言北！……”

果不其然，尖锐的女声，实在是有些刺耳。他揉揉太阳穴，抬眸看了眼远边的朝阳，当真是美好的天气。可惜这一早就注定不会平静。

随手扣好领上的衬衣扣子，很快就响起来敲门声。

“少爷，您起床了吗？”

周妈等在门外，敲了两声，也并未催促。

陆言北踩在柔软的白色羊毛地摊上，打开门，正见周妈手上拿着一杯牛奶。

他接过点点头，对方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您要小心。

眼眸一瞬柔笑，但也未多说什么。绕过周妈就往楼下而去。

姜媛今日一身绣花浅蓝色旗袍，白色的高跟鞋将她衬得十分优雅。

而她面前已经摆上了一杯，冒着烟雾的白水。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红色指甲将散下的秀发挽在耳后，这微一瞥眼就看到陆言北手拿着一杯牛奶慢吞吞的走了下来。

“你说你，我不是叫你留在顾家吗?怎么还是回来了？”

这一下来，就是一阵啰嗦，庆幸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