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哼唧什么意思？我作为长辈，难道不应该多关心一下小言北的人生大事吗？你看看，人家言双都要订婚了，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当然，你还是不要有动静比较好。”

她环抱着手，撇头看着外面的迷离夜色，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对忘言的交代。她答应过忘言会好好照顾言北。

顾言西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有些脸色泛冷的姜媛，他是不明白他这母上怎么这么坚持。

“言双订婚，还不是长辈做主的。谁真心问过她的意见，就算问过，那都被洗脑了。”

“嘿，你不是和唐斐是朋友吗？你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啊？”

姜媛是什么人，活了大半辈子，还能听不出顾言西话里隐藏着另一层深意？

顾言西准备回她的时候，姜媛的手机响起来，抬首看了眼姜媛嫌弃的表情，就知道打电话的是谁。

“喂，老顾，干嘛？现在想起我了？你不是跟你那几个老伙计跑得挺快嘛？行行行了，我不跟你废话，忙着呢。”

说完，不拖泥不带水的挂掉。顾言西把剩下的话语吞下肚腹，只能在心底可怜老顾了。

车子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顾言西也就在顾家住了下来，明天去公司还得开会。

洗了澡之后，裹了一白色浴衣，那腰带松松垮垮的，跟没系一样。在暖色灯光之下，露出一片旖旎之色。坐在床边，眼神无意瞟过床头紧锁的柜子，擦头的动作稍稍一顿，迟疑片刻，就将那柜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沓相册，是他人生各个时期的。

挑出最底下的那本，他斜倚着床头，瞥眸看着上面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再到小学，再到初中……

直到翻到一张熟悉的照片，让他目光不免停住，那一天是陆言北的生日，在陆家，他脸上是轻柔的笑意，上面还被画了几道奶油在脸上。可少年还是笑得温柔，坐在桌子边上，安静的吃着东西，之后发现坐在对面的顾言西一直在发呆，索性拾了颗葡萄朝他喂去，当顾言西毫不客气接过的时候，旁的人叫了一声，两人侧头看去，画面在此定格。

有些迷茫，有些呆傻。这么一看还真是顺眼。

分明的手指划上那张脸庞，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好似正注视着他。

这时，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顾言西骤然回神，朝身边摸去，屏幕被一个名字占据。

“喂。”

“我就知道你没睡。”

“喝多了吧？”顾言西继续翻着相册，对面人话语带着醉意，顾言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大概吧，我去你家中找过你，你没在。”

唐斐靠在自家阳台上，手里点着一只烟，那缓缓上升再慢慢分散的烟雾弥漫着此，男人衣扣半解，脸上有些颓然。

“大晚上你找我干什么？”

顾言西眉眼微挑，将相册放好，把柜子重新锁上，躺在床上，眼神缥缈的看着头顶的灯束。

“言西，我想跟你说……我和言双订婚……”

“你和言双订婚可不管我什么事，而且，言双还叫我哥哥，你可别把我和她的关系给搅和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对面的男人似乎真是喝多了，叹了口气。

“当然，我们一直都是单纯的朋友。”

最后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唐斐什么心思，他顾言西会不明白？

唐斐听到电话那端的回应，似答得没心没肺的，那手指上燃烧的烟一下子被折断：“言西……”

沙哑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顾言西潋下眉目：“没什么事，就挂了。”他可不想听到唐斐接下来的话，何必徒增烦恼？

手机直接关机，走下床把灯给灭了，睡觉才是最大的事。

电话嘟的一声，好似断掉的一根线，怎么也连不起来。唐斐微遮眼眸，吐出一口气，形成烟圈儿，在这孤寂的夜中荡漾着。

清晨时分，外面已是白昼，陆言北额上被密汗占据着，突然，猛地睁开清澈的双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胸口过大的起伏，良久，他才平息自己的呼吸，坐起来看着整个房间。

重新闭上双眸，还是那般黑暗，刚才的那个梦冲击着他的大脑。或者说，那不是梦，是事实。

他梦到那场车祸，梦到车祸前看到的一切，也同时想到言双水深火热的日子。

站起身，去把窗帘拉开，转身走进浴室，用冷水拍打着脸庞，额前的碎发被冷水侵湿黏在他的额前。

脑子一时间冷静下来，紧盯着白色的墙面许久，才洗漱好走出房间，一旁邻着的房间门扉还紧闭着，那小妮子估计还没醒。

走去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下去，随即掏出手机给宋凌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响了两声，才被人接起：“喂，言北啊……大清早怎么了？”

“我记得你今天休假是吧？”

陆言北走到客厅的才落地窗前，将遮挡的窗帘拉开，划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间，外面的朝阳已经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来到。

“对啊……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吗？”

对方喑哑的声音，看起来还在睡梦中。

陆言北也不准备跟他废话：“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展伊来了，你八点来我家接她去学校报到。”

“展伊？展伊不是s市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好了，我要赶去医院，你待会儿记得来接她。再见。”

躺在大床上的宋凌晖，揉揉乱七八糟的头发，挣扎着双眼，看着外面隐约的阳光。

昨天本来就熬夜了，这言北还不体谅他。怎奈一个惨字了得。

在他还没有腹诽多时，手机就钻进了一条短信，是陆言北家的地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陆言北最开始就跟他说过地址，他到现在还记得。这刚来a市，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有时间去看看他家。

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许多。

陆言北放下手机，走到展伊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于是，耐着性子再敲了三下，这回终于有了动静，听到一阵小跑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