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狼藉,地上全是毛线球,可更多的是照片洒满地,这么一看,乱七八糟的。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坐在窗边低眸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媛扯了两把嗓子,叉腰走进去,刻意绕过那些散乱的照片。随意看了两眼,差不多都是言北言西小时候的照片。
她越看,眉头蹙得越高,俯下身不禁开始拾捡起来:“你说你,这都多少年没发过脾气了,你这一朝爆发,还真能吓人。”
她边说着,不免庆幸,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把老顾稀罕的那些字画古董什么的,全部放在书房了。并且在老顾离开期间锁起来了。
顾言西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脑子里回荡的只有陆言北给他说的话。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
手里拿着那张照片,那是小时候发脾气从阳台上扔下去的那一张,还好落在草坪上面,当时扔下去不久,他就后悔了。最后还不是趁着天黑,自己偷偷摸摸下去找回来的。
“我猜,是不是又跟言北有关?”
几经何时,姜媛差不多把照片都重新捡了起来。
“母亲……你说,有什么事可以让一个人发生改变。”
他压着嗓子,作为他的母亲,姜媛还能听不出其中的点点受伤?
见此,她赶紧放下照片,坐到他身边,侧眸看着他半低的脑袋,那长翘的睫羽挡住了他纯黑的眼眸。
“怎么个改变呢?”她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准备跟着小子好好开导一下。
“就是原本对你很关心的人,突然一下子对你跟个陌生人一样。可他对别人还是如往常一样。”
他边说着,小时候的事就如电影放映一眼,在他眼前过渡。
坐了会儿,姜媛就感觉到阵阵冷意,抬眸看去,那窗户还开着,再看看顾言西,只是单薄的毛衫,真是冻不死他。
“那就是你做了什么让对方很伤心的事呗。”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此刻的月色被云雾渐渐遮挡着,却流露出朦胧的光影,令人瞧得不大真切。
问题是……他没有啊!
顾言西烦恼的抓抓头发,越想越乱。难道……难道是陆言北意识到,自己以前对他真的很差?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罪过?
这么一想,思绪就开阔起来,没错,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其他。
“你说的不会是言北吧?”
姜媛靠在墙边,将鬓角吹落的发丝挽在耳后,看了看发丝略有的干燥。嗯……该换换发型了,剪个短发好像也不错。
顾言西不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地面,那被灯光侵蚀的地界,还倒映着他的影子。
妖孽的男人此刻沉着眸子,没有了平日里的笑语盈盈,这么一看还真有些可怕。
姜媛兀自扇扇脸庞:“我让你去找言北,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顾言西抬首,看着自己的母上,觉得她这话很奇怪。也是怪异·,当他想通之后,心底那堵着的气儿也就渐渐消失了。
起身,移步将他弄乱的毛线球全部捡起来重新放在墙角的框子里。里面还插着几根长针。
姜媛微微挑眉,仔细想着他的话语,看来小言北并没有说什么。
“母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言西特意走到姜媛身边,后面就是阳台,充斥着刚才钻进来的冷意。但是男人脸上丝毫不觉寒冷。只是环抱着手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能有什么事。”
她盯着顾言西打量的目光之下,准备临阵脱逃,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顾言西出手阻拦:“母亲,你心虚的时候,眼珠子能不能别乱转。”
姜媛愣了片刻,迅速稳住自己的目光,不得不说比她高一头的顾言西此刻看起来真像是一个逼问的法官。
她扶额有些疲惫:“不……不就是给小萱打了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嘛。”
“您还没有罢休。”
“那当然,你母亲我看起来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吗?再说了,人言北不也答应明天去宁家吃饭了吗?这就是好的开始,你懂吗?算了,你也不会懂的。我都已经做好这辈子抱不成孙子的准备了。”
说完,还不忘白了他一眼,趁顾言西愣神之际,她赶紧走了出去。
顾言西脑子里消化着姜媛刚才话,什么叫陆言北答应去宁家吃饭?这算是好的开始?他怎么不觉得。不对,宁萱跟陆言北根本不合适嘛。
这是哪个棒子在那乱点鸳鸯!!!
于是,这一夜就在某人纠结的情绪中度过。
第二天,陆言北按着时间到了宁家,宁萱的母亲曾经受过伤,双脚不能走,所以一直在家,听说她喜欢花,陆言北也只是带了一束鲜红玫瑰。毕竟,其它东西,宁家也不缺。
“这花可真漂亮。”
宁母抱着那束浓郁芬芳的玫瑰,眉眼笑开,即便到了年岁,但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宁萱站在一旁轻柔笑道:“我觉得,还是母亲更加漂亮。”
她俏皮的眼神对着陆言北眨眨,里面似乎装着璀璨星光。
宁母笑得轻柔:“你呀你,就会说这些,来逗我开心。”
这时候,佣人走过来准备推宁母去吃药。
“小北第一次来可不要拘束,伯母先去吃药,待会儿再见。”
“好。”
等宁母笑盈盈的离开,宁萱这才恢复神色,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身暖白色的毛衣套在衬衣之上,温润谦和,眉眼处好似如画卷一般,他白皙的脸庞上有被白色光灯点缀的亮色,仿若一颗颗钻石在他脸上闪耀。
“不好意思,父亲临时有个会议,可能会晚些回来。”
她有些抱歉,把他带到寂静的客厅当中坐下,接着有人上了一杯清茶,那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间,想起雨后的清香。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伯母她……”
他拿起那杯温热的茶水,垂眸看着那翠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枝叶,莹绿的色彩点缀着那白色瓷杯。
“已经十多年了,我母亲以前是个老师,在外地教书的时候,一次地震降临,那时候她正在上课,把孩子们疏散之后,自己来不及逃开。但作为女儿还是很庆幸,起码她还在。即便没有双腿,还有我们这些亲人。”
对于这些问题,宁萱回答得坦荡,所以近年来,出去宴会什么的都是她或者宁海。
很少人能见到宁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