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烛光中的肩头被温柔地拥住,躯体厚实地盖了上来,“给你当被子。”
空琼本紧张得身体紧绷,却被他一句话逗笑了,“你太重了,会被王子拿出去扔掉的!”
他之所以如此说,还是因为空琼刚住进寝殿的时候,因为那场大雪染上了风寒,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咳嗽罢了,巴尔特却十分紧张,将寝殿的棉被给他盖了两床。
他自己原本是不在意的,用着厚重的棉被也没觉着什么,轮到空琼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为此,巴尔特直接将那两床棉被给丢了,换上了一床新的蓬松暖和的鹅羽被子。
显然巴尔特也想起来了,他一只手撑着自己一点,以免将全部重量都压到空琼身上,一边轻啄他挺翘的鼻尖,笑道,“你舍得?丢了我,某人可是要哭鼻子了。”
“哼,我……唔!”
“嗯?你什么?”
“呜,你耍诈……”
他安抚地亲亲对方微张的嘴唇,“兵不厌诈,我这叫——抓住敌方要害。”
被子底下,手指不断动作,少年忍不住弓起了腰,却将身子更近地送到了对方手里。吻密集地落在他潮红的脸颊上,男子的声音散在耳边,“舒服吗?”
少年一口咬上他的鼻尖,不服输地也伸出手摸索,却被突然加快的动作弄得软了手脚。张开的红唇被牙关噬咬,难耐的声音也被堵在喉咙里。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从四肢百骸涌上的疲惫。散落在被单上虚软的十指被扣住,“睡吧。”
空琼的眼睛徐徐闭上了,又撑着睁开,“……你呢……”
巴尔特笑了,“我没关系。”
清理一番后重新将人抱进怀里,“我跟你一起睡。”
昏黄的烛光被黑暗湮灭了,眼前的画面再次散成一团白雾。
围观完——至少是听完——全程的南尘多少有些尴尬,咳了两声,稳住心神,“这应该是他们年少时期最后一次见面了。”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粉红的耳根,“嗯。”
白雾还没有形成下一个画面,这意味着和上一次的时间跨度比较久。南尘随意看了看四周,“为什么看到回忆的只有我们?”
忏悔之泪降落的时候,小鲛和巴雪都在旁边,在回忆里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不,准确来说,只有你。”
南尘斜睨他,“什么意思?”
“应该是你的阴阳瞳起了点作用吧,阴阳瞳天生对这种灵体类的东西感兴趣,披着人皮的妖怪都能看穿,进入这种回忆作成的梦境,对它来说轻而易举。”
“可它不是还在沉睡吗?”
“说不定忏悔之泪歪打正着,把它唤醒了。”
“哦……”南尘突然上下扫了两眼对方,“真是太‘歪打正着’了。”
男人瞬间懂了他的意有所指,揽住人肩头笑得暧昧,“那必须的,你的就是我的。”
南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他一滞。因为,这次的声音,竟是女子的娇吟……
上一次还正常简朴的寝殿,这一次就变成了大红色。墙面糊上了辛香的椒泥,窗前贴着大红的“囍”字,床头绑了大大的红花。
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石榴花生类吉祥的图案。整个寝殿被红色的地毯铺满,显然是布置成了大婚时的样子。
床幔都换成了大红颜色,从前淡黄色温馨的鹅羽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绣着鸳鸯的红色缎被。枕旁原放了只紫玉如意,那是空琼见过紫色的薰衣草田以后,巴尔特送他的爱物。如今紫玉如意不在床头,而在地上,从柄处断裂了。
床头坐着一个身穿喜袍的男人,约莫三十左右,面无表情,双眼闭合,一眼不看面前的同样身着喜服的女子。女子还盖着大红盖头,看不见脸,手指紧张地绞着喜帕,身子却坐得笔直端正。
“吉时已到,请王子与王子妃共饮合卺酒——”
巴尔特兀自端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像没听见一般。新婚的王子妃身体抖了一下,又强自稳住,静坐等待。但时间分秒流逝,婚房静得吓人,巴尔特竟真无丝毫动静。
那弯腰躬身的宫人满头大汗,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抖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子,吉时已到了……”
“滚。”
“王子,这……大婚合卺酒,是一定……”
话音未落,却见王子妃自己一把掀开盖头,一双杏仁美目含着屈辱的泪水,怒视身旁的男人。可谁料王子非但没有睁开眼睛,连话都不再开口。
王子妃咬牙良久,只得向宫人道,“你退下吧。”
宫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只剩合卺酒被放在桌子上。王子妃起身,红盖头飘落在地上,她亲自去桌前端了两杯酒来,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想是王子不喜有下人在场,现在只有我们了,王子不必顾忌了。”
她笑吟吟地将其中一杯送到巴尔特的嘴边,却见一道锋锐的寒芒直迸而出,接着便是王子冷得掉渣的语气,“拿开。”
王子妃脸上娇艳的笑容僵住了,纤细的手指几乎将酒杯捏碎,泪意又漫了上来,在那张似玉娇颜上如花带雨,“王子,您就这么不愿与我成婚吗?”
巴尔特没有回话,无动于衷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