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除了她还有你。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脑子里装着别人吗?哥,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
“周易,别玩花样,你应该谢天谢地小淼没有事。”
“是吗?那就谢谢她没有事好了。我等了你那么久,现在很困,很想睡觉。所以哥,能请你出去吗?”
“你真是无药可救。”
说罢,任纪生利落的转身,离开了周易的房间。
周易只觉得自己耳边所有的回音,都是他回头的那句,“我可以接受你所有的胡闹,但是她,你不能随便对待。”
周易又是笑又是摇头的走过去将门关上,然后灭了刺眼的灯光重新躺回床上,对着窗前的木偶怨念的说:“所以啊,谁让你把送我的拖鞋给她穿。明明比谁都清楚,我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一下也不行。”
何况是她,这个即将占领你下半生的女人。
反正,我从来没有忌惮过代价这种东西。
只有你在胆小如鼠。
隔天,周易醒的很早。在客厅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牛奶,任纪生的母亲李方云急忙跑过来用干净的袖口紧张地擦掉桌子上的污渍,极其惶恐会沾到周易的校服上的样子。
那道故作关切打量的眼睛,与任纪生始终有几分神似,尽管外貌上的天差地别。但这种寄人篱下的态度可比任纪生会看眼色多了。
“阿姨,您和哥哥真的很像呢,我喜欢和你们一起生活。”
瞧着无害如童的少年眉眼间的自责,李方云半蹲的手臂扶着他双腿,姿势就像一个忠诚的仆人般,唯唯诺诺的安慰道:“阿姨知道昨晚的事你也吓坏了,是纪生小题大做,误会了你,你只是和小淼开玩笑对吧?”
“谢谢阿姨相信我,但哥哥好像不会原谅我。”
“怎么会呢,你知道他最疼你了,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你的,这些年不是都如此吗?”李方云眼角带着隐隐的心疼,并试图像个称职的母亲般抬手摸周易的脑袋,她也知道这种举动很刻意,不料转头就被拎着公文包准备上班的任纪生制止。
任纪生一言不发的跟个守卫者似的将李方云从周易身边拉到自己面前。
周易不动声色的看了片刻,终于按赖不住的笑出了声。
正如所见,任纪生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母亲在周易面前刻意讨好的卑微模样?
李方云显然不是,她十分懂得取舍。为了化解尴尬,急忙推着任纪生去另一边,不让他像仇人一样盯着周易。
大概在他们眼里,周易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专挑重要的东西下手,却没有人试着去了解他内心的煎熬。
李方云拉自己的儿子坐在周易身边,这些年来,她都是充当着和事老的身份。
“来纪生,吃了早饭再去上班。”
周易见状,立即把身边的食物殷勤的往任纪生身前推,“是啊哥,不吃早饭怎么好好工作呢。”
“不用了,我不饿,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哥,昨晚的事情对不起,你能不要生我的气吗?我今天有考试,可以坐你的车去学校吗?”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李方云赶忙安抚地搓着任纪生的肩膀,一边朝周易使眼色示意那厢赶紧拿上书包去等在庭院,一边说:“是啊,是啊,小易今天有考试,纪生你送他去学校吧,高中生还迟到不太好啊!”
大部分心情好的时候,周易都是听话的,在任纪生面前甚至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所以任纪生总是忘性大过生气,短时间内就束手就擒了,然后在下一次爆发的时候再懊悔对周易的纵容。
这种谁是谁的软肋的把戏,两人好像怎么也玩不够。
像独特的恋物癖般,周易喜欢看任纪生被逼的气急败坏又舍不得惩罚他的样子。
其实任纪生有这个教训的权利,但他不会再轻易使用了。
因为界限定在哪里,若是轻易踩过,这其中要承担的东西,就不是兄弟那样简单了。任纪生自认为已经试过一次,绝不会再犯了。
任纪生的车是车库里最便宜最招摇的,因为很破烂。
周江华提议了很多次给他买车,他都拒绝了。或许表面上装出清高又自尊心强的模样,但周易知道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痛恨自己的一无所有。
任纪生刚工作那年,周易十四岁,有天晚上为了应酬客户,任纪生喝的伶仃大醉,然后抱着周易说了大堆话,意思是他有多羡慕周易的出身,以至于常常感觉自己低了一等。
那天晚上,他把他推到床上亲吻,无比深情的说想要带周易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和他十指交扣,却在边缘地带止步……
周易记得那天晚上,以及之后那些日子所有偷偷摸摸的甜蜜,周易都记得,每一个细节。
然而任纪生却像是忽然失忆了。
他不再带他去游泳,不再跟他偷偷亲吻,不再拉他的手……甚至再也没有喝醉过,即使偶尔微醺也一定记得锁住房间不让他进去。
周易不想装可怜。
但任纪生曾是母亲离世后,他唯一感觉到的光明。
黑暗处的人总是喜欢那些光鲜明亮的东西,比如任纪生的笑容,任纪生的手,任纪生的体温,都像带着巨大的吸引力般使周易沉沦。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了恶劣的同居者。
周江华曾私下找周易商量过与李方云结婚的事,都被周易用激烈的方式拒绝了。
现在李方云吸取了教训,不再明里暗里逼李江华和她再婚,但是任纪生却迫不及待的要结婚了。
换个方式想想也对。林家小姐林淼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他攀上林家这个财主,周江华一定会因为这层关系,将他推上更高的位置。
以后的他靠着林家女婿的名号,哪里还用在自己面前低一等?
可仅仅因为这个就结婚,未免太小儿科了。
任纪生的贪心,怎么会表露在这些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