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草没将那张机票退回。但凡和许蔚寒有一点联系的,她都舍不得抹去。那张机票,本是她三个月前订好,按计划轮到她去北京与他团聚。
而如今他已不在,她将嫁杨一皓。所有的一切和这即将过期的单程机票一样,成了回不去的过去。
第二天,杨一皓的总助理许清凝果然找上门来。
许清凝比杨一皓大不了五岁,却将自己包裹在呆板的制服里,显得老气而无趣。
她一直不喜李芳草的随性,比如,这会儿她嫌弃地打量着不过十几平米的单身公寓,还有,她松垮垮的棉质睡裙。
“林小姐,杨总吩咐让我来接你回去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简单手续之后,便将这住了三个多月的房间退了。
房东一般苛刻冷漠,上海的房东更是这样。那肥胖的女房东原是嘲笑地看着林芳草那款式过时又旧的行李箱,但当从三楼阳台上探头见她坐上那辆价值上百万的豪车时,肥胖的身躯一扭差点没摔到了栏杆上。
车子开进了浦东新区,停在了一栋小洋楼前。
上海寸土胜金,高楼大厦那是最不稀奇的。真正稀奇的是,能在这里有这么一栋不过三层的小洋楼。
一下车,林芳草目光便被大门两旁的繁花吸引住了。
小朵的花瓣正是她最爱而罕见的艾利斯兰,夹在着点点粉紫,在如火的七月里,开得异常纷呈!
“林小姐,请进吧。”许清凝冷冰冰道,她的目光鄙视地望向那些鲜花。
皓,你嘴巴里明明说讨厌,可就为了这个女人,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建成了这栋小洋楼!
行李早被迎出来的下人们接了过去,林芳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她再次怔住了。
院子里,满目的翠绿和鲜妍。鲜花与树木错落有致地栽种种,一看便知主人花了多大的心思。
她的目光落到台阶前方不远处,那里有座米白色的方形小木屋,屋顶成可爱的人字。林芳草怔怔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突然,小木屋里嗖地窜出一道庞大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格格!”下人们惊呼着赶忙要上前拦住。
她却呆呆伸手,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扑得往后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扑在她怀里的,是一条毛茸茸的大狗。
说不出来的品种,但见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上,熟悉的乌溜溜小眼睛和小巧尖尖的嘴巴,林芳草眼眶蓦然湿润了。
“格格!”她猛地搂住了它。
许久不见,可格格却一点儿也不生疏,它那粉红粗糙的舌头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脸舔得都是口水。
就这样,林芳草沉重而忐忑地住进了杨一皓为她准备的小洋楼。
雾气蒸腾中,林芳草将脸凑到蓬头下猛冲,却丝毫理不清思绪。为什么?杨一皓明明恨死自己才是,为什么会为她准备这座她的毕业作品:梦中的小洋楼?
林芳草随意批了件浴袍出了浴室,坐在窗前一下下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她以为又是许清凝过来催就餐,头也没回道:“你先出去,我擦干头发就下去。”
不料身后的人不仅没出去,还走到她身旁接过毛巾帮忙擦了起来。
熟悉而浓烈的男人气息喷到耳后,林芳草猛然站了起来。她缓缓回头,果然是杨一皓。
房间里没开灯,傍晚的夕阳余晖从窗户里洒进来,落在杨一皓身上成暖暖的橙黄色。他应该是刚回来,高大的身材在裁剪得体的西装服里越发出众。此时他深邃的目光直勾勾俯视着她,微微蓬乱的短发倒像是大学时候无赖的样子。
颓废中有种致命的诱惑。
林芳草撇开头不看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杨一皓嘴角勾起冷哼了声:“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到你的老公出现?你是希望我死在温哥华,还是希望后天和你试婚纱的人是许蔚寒呢?”
许蔚寒…
他明知他已不在,何苦一次次来刺痛她。
林芳草忍着不适,顾不上头发还未干,朝门口走去打算下楼吃饭。
可这样的无视对于高高在上的杨一皓来说,是绝对的侮辱。他猛地扯过她的肩膀,一把重重将她摔到了沙发上。
他身形本就高大,动怒之下五指深深掐进了她胳膊的肌肤,疼得原本就在眼眶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哭?我这样碰你你就厌恶到要哭了?!那这样呢!”杨一皓英俊的五官此时微微扭曲,他抓着她胳膊的右手猛地嘶一声扯裂了那棉质的浴袍。
“杨一皓!”羞辱交加,林芳草啪地甩了他一耳光!
“呵...”杨一皓幽深莫测地目光扫过林芳草裸露在空气里的胸部,回到她早已满是泪水的脸上,突然笑道:“林芳草,是你自愿要嫁给我杨一皓的。我碰你都不行,你这是要反悔吗?”
林芳草闭了闭眼眼睛,终于将讨人厌的泪水挤掉。
“我不反悔。”这是她欠杨家的。也是她欠许家的。
双手撑在后面,林芳草支起自己的身体一点点靠近杨一皓。他日渐凌厉的五官一点点在她眼前放大,放大。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冰冷的唇终于贴上了他同样冰冷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却是她第一次主动。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目眩神迷。她木然地吻着那片冰冷的唇,一遍遍,却干涩而僵硬。
“够了!”杨一皓重重将她推倒回沙发上!
林芳草仍闭眼不看他,裸露的肌肤在微寒的空气里冰冷得微微发抖。
“林芳草,你好!好!”杨一皓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愤愤大笑着甩门而去。
她耻辱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