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彼此热络着,野暮看着他们,始终安静的呆在角落,最后散场的时候顾朝夕突然站在了她面前,“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去你的学校只要13个小时的火车。”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思索,本能般的报了自己的联系电话和邮箱,然后眼前的人说了一句“再见”就不见了人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感觉似曾相识,但终究记不清,只得摇头放弃。离开的日子很快到来了,相对于其他人的多人送行,野暮不免唏嘘,她永远都是一个人穿梭在在每一个地方,来大学是一个人,离开这座城市也是独自一个人。人群中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简单的行李,独自站在角落,是之前的那个人吧,好像是叫顾朝夕。
坐了近30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目的地,西班牙的五月天气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晚上到的时候穿着外套穿梭在校园里依然有点瑟瑟发抖,负责接待她的同学也是交换生,叫Roy,一个干净的大男生,一边帮忙提着行李,一边络绎不绝的介绍着学校的基本概况。野暮实在没心思搭理他,一是因为冷,一是因为实在太累,懒得张口。
宿舍很快就到了,匆匆道谢便马不停蹄的拖着行李寻找自己的宿舍,交换生是单独的宿舍,所以这夜深人静也不必担心打扰到别人的睡眠。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便出门去新班级报到了,多亏了昨天Roy的唠叨,此刻也省去了不少问路的麻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这多少有些奇怪,昨天才到的国外,对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她来说,这个手机的作用是绝对不会有短信问候这一说的。迟疑了2秒,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短信:“愿你安好-顾朝夕”。看着名字,眼前泛起之前看到了的那个同样孤单的身影,然后回复“安好”。
然后整理思绪,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求学的日子总是很忙,忙着适应新的老师,新的讲课方式,新的考试方式,很多以前的学习方式被否决了,不断的怀疑自己,不断的证明自己,日子过得艰辛且充实。所有的考试终于在圣诞节前夕尘埃落定了,大家都送了一口气,开始准备着圣诞的狂欢了,校园里到处都是热恋的情侣,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大家都是一脸的幸福。可是这跟她没关系。
今早醒来,看了看日历的时间,是自己的生日,照旧是无人问津的,可是中午的时候确来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暮暮吗?我是妈妈。今天生日快乐。”“你打错了,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是孤儿。”毫不客气的挂掉了电话,看着眼前的食物却没有一点儿胃口。只从6岁之后她就把自己判定为孤儿了,父亲因为生意失败远走他乡,再无消息,而母亲,则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被人捉奸在床之后赶出了家门。自己一直随奶奶爷爷长大,说起抚养也不过是外人在的时候给几顿饭而已,外人不在时打骂交加,讽刺虐待罢了。直到初高中住校之后,野暮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逢年过节都是打工或者去孤儿院做义工。所以,她是没有家的,从初中开始就有好心人匿名捐助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一直都没有见过真人。偶然的一次听校领导说捐助的款是从西班牙汇过来的,所以她才申请了西班牙的学校,就是想找到捐款人,当面感谢她。但是目前来看,这个捐款人主动出现了,她的号码从未给过任何不相干的人,除了顾朝夕,就只有捐款人了,每一次给捐款人写邮件的时候,她都会在署名后面加上自己的电话。
虽然挂断了电话,但是心底的波澜却越来越不平静,她不得不在学校的小径中来整理自己情绪。深吸一口气,看着手机里的号码,按下了回拨键。“你好,我是秦野暮,可以见一面吗?”对方一片安静,急促的呼吸声隔着电波在野暮耳边不断的反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的”哽咽的声音带着急切。“好的,明天下午2点,圣家堂门口见可以吗?”“好,明天见。”
挂完电话,看着天空,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呢,明天会怎么样呢?电话适时想起,是顾朝夕,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间断的联系着,内容大部分都是学习,似乎这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你好,我是秦野暮。”“你们学校放假了吧,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还是答应了,毕竟在圣诞的时候孤身一人未免太过凄凉。“好,明天晚上见。”实在不想想太多,早早的洗澡躺在了床上,一晚上的噩梦让她在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的,无心吃早餐,直接坐车去了圣家堂。时间不过上午10点,买了票也顺便到这个久闻大名的教堂里面逛一逛,太阳顺着彩色玻璃照进室内,似乎连桌子也有了生机,借着光束,可以看到空气里悬浮的尘埃。顺着走廊一直往前,看着来往的人的笑脸,心情似乎也轻松了起来,古老的建筑里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玄妙,似乎总能在这久远的时光中找到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