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墨很快就把徐丽云的电话发给野暮了，拿着电话看着窗外，天气阴沉沉的，努力地深呼吸，最后拨出了号码。

“你好，徐女士”还是记忆中疏离的语气

“是我，秦野暮。”实在不觉得还有寒暄的必要，野暮直接报了名字。

“许青墨告诉我，徐家药厂的问题你要亲自找我谈。”野暮指甲划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听说朝夕回来找你了。”徐丽云显然关注点不在药厂上面。

“你可能误会了，他并不是回来看我的。”野暮的手指停在玻璃上，指尖泛白。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回来，我都希望你能像之前一样，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回来是他的事，我的工作和生活也不需要徐女士来安排。”野暮的手顿在玻璃上，坚定的回绝。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你就要学会对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徐丽云说完最后的忠告直接挂断了电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野暮放下手机，知道这样的不欢而散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徐家药厂的问题不解决，公司和YM的合作信誉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过期的专利产品将会被就地处理。野暮看着窗外的天空失神，顾朝夕，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野暮整理了关于和徐家药厂合作的所有文件，很明显，徐家药厂对于这次和公司的合作是一种不算太配合的状态，所有的认证都是敷衍的。野暮边收拾边想着问题的解决办法，没办法确定现在徐丽云对于徐氏药厂额影响程度，再加上药厂目前的内讧状况，确实是不好解决。但是只要还没有明确确定取消合作，任何事情都还是会有转机的。比如亲自去一趟A城，去拜会一下新的徐氏掌门人，未必不会有新的机会。

野暮和经理说了自己的想法且得到了认同和支持，于是最快的联系了徐氏目前的负责人，订好了回A市的机票和酒店。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野暮已经有近10年没有回过A市了，不会想念，不会怨恨，只是学会淡漠了。淡漠了如今已经在伯父家生活的爷爷奶奶，遗忘了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姑姑，学会对曾近帮助自己的邻家奶奶微笑，也学会了对曾经欺负自己的发小保持冷漠。如今再要回到A市，没有激动，没有厌恶，有的只有对陌生城市的不安，十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

S城的秋天是炙热而温暖的，但A市的秋天却是已然刮起了微寒的秋风了，从机场出来去酒店的出租车上，野暮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感叹，城市建设已然让记忆和现实无法契合了。那些记忆里的小店都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时尚的高楼。

很快便到了酒店，野暮拿出整理好的徐氏药厂的文档，记录下最核心的需要解决的问题，稍微组织好语言，然后联系徐氏的负责人。

“徐先生，您好，我是S市，G公司的秦野暮，主要负责公司与YM集团的合作，关于和徐氏药厂合作的产品的新的批次号问题，我想明天亲自拜访一下您，您看您明天什么时候方便呢？”

“秦小姐啊，明天随时都可以啊。”对方满口答应。

“那好的，那我们约明天上午10点，可以吗？”野暮想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完问题回S市。

“可以，那我们明天再详谈。”对方利索的挂了电话。

野暮放下电话，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顺便换了身舒服的居家服，抱着资料坐在床上研究。昨晚是真心没有睡好，一大早又要赶飞机，所以很快就昏昏欲睡了。索性收了资料在窝在被子里开始补眠。或许是太累，这一觉从上午11点直接睡到了下午4点。野暮看了看时间，揉了揉头发，起床换衣服出去觅食。浅黄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针织开衫，头发稍微梳顺了自然的垂在脑后，用清水洗了脸，想着只是吃个饭，便也没有化妆，只涂了点浅色的唇膏显得气色要好一些。

酒店有餐厅，但野暮看了看窗外华灯初上，果断的拿起包朝酒店外走去，叫了出租车，直接说出了一个记忆中的名字。以前和顾朝夕一起的时候，他偶尔会提到A市的一家西餐厅的名字，据说那里的黑森林口味纯正，巧克力的味道微苦，各种口味的布丁也都是香浓而甜味淡，很适合野暮这种不爱吃甜食的人。位置并不是很远，半个小时的车程，野暮便站在了西餐厅门口。门口不算特别大，但是各类物件都被规制的井井有条，看上去干净整洁。野暮推门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主食点了意面，甜点点了布丁。等餐的空档，野暮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匆匆而过。远处有一辆车缓缓的减了速，像是要过来吃饭的样子，野暮无心八卦，

转过头看着餐厅的灯发呆。意面很快就上了，味道很好，咸淡刚好合适，半盘很快就消灭了，7分饱，野暮放下叉子，拿起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小口水，打算按铃叫甜点。抬头的时候发现斜对面的餐桌上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青墨。由于野暮的座位刚好是在视觉的死角位子，所以野暮能看到她们，而她们却并不能看到她。野暮记得自己来A市的行程只有经理知道，并没有给任何信息给其他公司同事，那许青墨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野暮懒得去想为什么，直接按铃叫了甜点。不想看着许青墨的身影，还不如转头看窗外，可没曾想，窗外的身影是更不想见的。顾朝夕不知何时也回到了A市，此刻正在在窗外的停车位停车，一打开门，回头便对上了秦野暮的惊讶的眼神。片刻失神，瞬间带着丝微笑，然后转头走了。野暮一脸的懵，什么日子，吃个饭都能碰到，算了，算了，不在乎不在乎，赶紧吃完走人。甜品上来的时候，顾朝夕坐在了斜对面的餐桌上，眼神时不时的朝野暮这边扫几眼。野暮无心吃布丁，随便挖了几口放嘴里就打算走人了。从另一个方向结账走人，全程都没有和那一桌人照面。出了店就直接打车回酒店了，刚到房间，手机就响了，不用看，肯定是顾朝夕。懒得换衣服，直接脱了鞋就窝床上，顺便接电话。

“你到酒店了？”顾朝夕的声音淡淡的

“嗯，你回A市了？”野暮确实有些惊讶今天的意外遇见。

“今天刚回来，有点事。”

“哦。”反正与自己无关，不必知道太多。

“那家店的布丁很好吃，每次回去我都去尝一尝，怕有一天带你来的时候味道变了，你不喜欢。”

“......是很好吃。”野暮指甲戳到掌心阵阵发疼。这个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用温柔烫得自己的心脏发疼。

“在哪儿，我给你送宵夜吧。”就像是不经意间，顾朝夕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不用了，我今晚还有事。”不能沦陷，不能贪心，只能拒绝。

“暮暮，你到底为什么离开，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这一次我会通通弄清楚。”顾朝夕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亮明了底牌。

“随便，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野暮挂断了电话。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时间，不是那些旧事，是那些旧事经过时间发酵之后给心灵留下的伤口。如果10年的辛苦，10年的恨最终却要一笔勾销，为了某一个人要让自己委曲求全，要学会放下过去对自己恨的人低头，她做不到。或许是还不够爱吧，可是怎么样才能爱一个人爱到卑微呢，她不懂，那不是秦野暮了，秦野暮是孤独，是渺小但却是骄傲的。

整理好资料，准备第二天和徐氏掌门人的谈判细节。约的是在徐氏的小会议室，野暮9点40便到了徐氏。在会议室等了10分钟，徐氏的新的代掌门人进来了，30多岁的中年男人，178的个子，身材没有发福，西装穿在他身上很合身,只是眼角浅浅的鱼尾纹显示出了岁月的痕迹。

“秦小姐，你好，我是徐正阳。”简短的自我介绍。

“徐先生，你好，我是G司的秦野暮。”象征性的握手之后，野暮直接把资料摆上了谈判桌。

“徐先生，我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贵司药品的新的批次号的问题，我看了和贵司之前的合作，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完善的细节问题。”野暮的话说得极不客气，却也客观。

“秦小姐，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是徐氏作为上百年的药企，有很多规格制度是不容打破了，比如公开部分配方让它出现在中药坊以外地方。”徐正阳的话说得隐晦也是事实。

“徐氏是百年药企，确实有很多传统的规制，但是徐先生应该也是想过很多应对之策的，不然我们我们也不会有合作。”野暮看着徐正阳微微笑了笑。

“秦小姐很聪明，徐氏里面确实分为守旧派和积极派2派，我确实是主张跟随时代，积极做一些改进的。”他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敏锐的观察力和睿智。

“那徐先生目前掌管徐氏，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为目前徐氏里面积极派是掌握了大势的。”野暮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说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并不完全是这样，徐氏，还是有人不赞成和G公司的合作。我目前并非可以一人做决定。”徐正阳的眉头微皱，被动的局面目前还无法扭转，他也很头疼。

野暮仔细的体味着徐正阳的话，不像是假话，那就意味着和徐氏的合作确实还有问题要解决。

“那目前有什么情况我们G司可以协助呢？”一定是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价值，徐正阳才会答应和自己见面，如果真的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话，他不会浪费时间和自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