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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往事

2016-11-27 09:16:203088

第十三章 醉人石旁人自醉

第二天,大伙儿上路。

虽然还未到正午,然而骄阳已是如炉。

马夫和轿夫已脱成赤膊,来贵和四喜也只穿着小衣。

冯昆和二宝和骑一匹马,二宝坐在前面。还有一匹马驮着包裹。另有两副滑竿,夫人和曼婷分别坐着,各有两个轿夫抬着。

二宝坐在马头嚷道:“大,热死我了!”

冯昆手搭额头,望了一下骄阳叹道:“这还未到正午,咋就这么热?难不成山西的日头比陕西毒!”

马夫拉着缰绳,边走边说:“先生,你还嫌我们要的钱贵一点,先不说路比较远,你看看这日头,我们的马汗把毛都湿透了,再说要翻山哩!”

冯昆脱了长衫,罩在二宝头上:“大给你挡住日头就不热了。”

曼婷坐在滑杆上,虽然头顶有篷布,仍热得不时掏出手帕拭去额上香汗。

冯昆问马夫:“诶,马夫,咱们什么时候能到石楼县?”

马夫一指前面山岭:“翻过前面的山岭岭,就是石楼县境了,要到县城,天黑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一行人进入山岭。

山岭中的小路与平常大路不一样,平常大路车压人踩越来越瓷实,山上行人和马踏出来的小径倒比两旁的山石多些土沙松软些,马夫和轿夫走得就慢了。

两边的树荫罩着山径。

二宝撸去头上的长衫,叫道:“罩个这头罩,太阳是不晒了,可闷也闷死了,好了,这下凉快了!”

马夫看马儿有两次脚下打趔趄,就“吁”住了马。

马夫道:“先生,这一段路有些难走,你能不能下来走一走啊?”

冯昆道:“好,那我就下来走一会儿,骑了好长时间的马,走一走活动筋骨也好!”

他翻身下了马,拍了拍二宝:“二宝,抓紧,坐好!”

冯昆大步走着,但是豪气冲天:“这上山的路虽然走着费劲,但是林子里面凉快,比外面骑马都痛快!”

马夫笑道:“先生,往年晋西这月份还有些凉呢,今年有些怪,早早地就热了!”

山径盘旋向上,一行人缓慢向上行。

一个时辰的时间,冯昆一行人爬到了半坡。

半坡处有一块二十几平米的平缓开阔之地,且有两块大石比较平坦光滑,卧在青草之中,周围茂密的林木也遮挡住了太阳。

冯昆叫道:“哎呀,竟然有这么好的一处地方,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从早晨到现在也赶了几个小时的路了!”

马夫道:“这叫‘醉人石’,正是歇脚的地方!”

大伙停了下来,轿夫放下了滑杠,夫人和曼婷下来;马夫也将二宝从马上抱下,将马拴在一边的树上。

冯昆和二宝坐一块大些的石头,夫人和曼婷另坐一块,来贵和四喜找了一块草地坐下。

马夫和轿夫取了随身带的饼子,席地而坐,喝水吃起干粮来。

冯昆问马夫道:“刚才听你说什么‘醉人石’,就是我坐的这块大石吗?”

马夫点头道:“就是的!”

冯昆好奇道:“噢,怎么会给它起这样一个名字?”

马夫道:“这条山路平常虽说走的人少,但只要走这条路的路人或是砍柴的,走到半山腰这地方都有些腿乏了,就躺在这大石上歇歇脚,也怪,一躺在这石上,这清风一吹,旁边的树叶子哗哗的响,人没喝酒就跟喝了酒一样,不由得就象喝醉了一样晕晕乎乎睡着了,所以时间一长,就把它叫‘醉人石’,它原先也没有这么平,长年累月在上面躺的路人多了,你看,也把它磨得这么光滑的!”

冯昆笑道:“噢,原来如此,你别说起这名的人还真有些学问呢,确实恰如其名!”

二宝叫道:“叫我躺躺看!”

他躺了下来叫道:“大,真的很舒服呢!”

马夫道:“先生,咱们就在这儿歇上半个时辰,一是我们走的腿乏了,二来也避过了正午正毒的日头。”

冯昆点点头:“只是不要误了我们,赶天黑要到县城的!”

马夫道:“先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保证误不了你先生的事!”

二宝看见马夫们吃饼子,坐起来对冯昆道:“大,我饿了!”

冯昆拍拍他的肩:“让你四喜叔给你拿点干粮,再给你娘和你姐拿些水。”

二宝走过去给四喜说了。

四喜和来贵到马背一个包袱里取了些干粮和水袋。两人将东西拿来。

冯昆道:“我不吃,把东西放在那边吧。”

两人将东西放在夫人坐的大石上,二宝也挤了过去。

冯昆对二人道:“你们俩也吃点东西吧,来贵,你我拿瓶酒来,你们俩陪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今天眼看就要到石楼县了,你俩也分一瓶酒解解暑吧。”

来贵喜道:“谢老爷了!”

来贵喜颠颠地跑到马匹处,解开其中一个包袱一角,从里面掏出两瓶酒来,又绑好了包袱。

来贵先过来捧了一瓶给冯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盅递了过去。

冯昆接过酒,挡住了来贵递杯子的手:“不用!”

冯昆拔开塞,看曼婷正嗔看着他,笑道:“曼婷,你看这暑热难当,今天你就别挡大了,等到了任上,大一定会遵守咱们的击掌之约!”

冯昆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痛饮了半瓶,拭了一下嘴,道:“痛快!痛快!”

马夫看冯昆一气喝下大半瓶酒,不禁赞道:“没想到先生这么好的酒量,说书的讲的武二郎怕也不过如此!”

冯昆听了哈哈一笑,又痛饮了数口。

曼婷陪母亲说着话。

一个轿夫向冯昆搭话道:“先生,看你说话文文的,做起事来却又大气的很,不知先生做什么公干?”

冯昆道:“我是石楼县新任的警察署长,正是要赴任去。”

轿夫一听缩了脖子,声音也降了下来:“原来是长官,失敬了,失敬了,我们四个中间两个都是石楼县的,还归你管呢,我们的滑杠钱到时长官少给些就是了!”

冯昆笑道:“诶,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了,我也会帮你们一些的。”

几个人一听,脸上都现出喜色,道:“谢谢长官!谢谢老爷!”

马夫轿夫们虽然高兴,知道了冯昆的身份后却不由地拘束起来,不敢再大声说话,几个人小声说笑着。

冯昆将短褂纽扣解开几颗,抖几抖透些风。他又把瓶中剩下的酒几大口喝干了,将瓶扔在一边。冯昆拿过长衫,略展开铺在石上,躺下去,赞一声“好一块醉人石!”。侧身卧下。

二宝先到一棵树下撒了尿,然后又蹲在地下捉起小虫子玩。

两个马夫吃了干粮,就起来在跟前拔些青草喂马吃。

二宝孩子心性,看着好玩,也拔了些草来到马前喂它吃。

二宝问马夫:“那你们怎么不松开它,让它自己吃不是更好么?”

马夫笑道:“小少爷,这是山坡坡,怕它胡跑闪了腿,再者它身上还驮着你们家的包裹,怕磕着摔着。”

二宝“噢”了一声,用手小心翼翼地摸摸马头。

冯昆正小憩,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时从林内猛然闪出四个人来,为首的正是孔大猛,手里拎着一把盒子枪,豹娃和狼娃两人紧随左右,手里提着刀子,后面跟着手提几圈麻绳的光头宋和尚。

孔大猛大喝一声:“抬轿的都抱头蹲下,枪子可不长眼啊!”

马夫轿夫们都是当地人,经过没经过至少都听过,忙都蹲下抱住头,看也不敢看一眼。

冯昆闻声翻声坐起,一看是他们四个,叫道:“咋是你们几个?!”

孔大猛笑道:“都等了你们一上午了,你们这几个肥羊才赶到,昨天喝了那么多,今天还这么能喝的,害得老子趴在树后又多等了一会儿!”

狼娃抢上一步,摇着手里的刀子坏笑道:“你还以为你英雄盖世啊,老陕,你把我们这边人喝趴下是真的,其余的都是我们给你演的一场戏,揣一揣你这头羊到底肥不肥!嘿嘿!”

冯昆知道中了土匪的奸计,多说也是无益,不由怒火中烧,站起来发一声喊,冲了过来,然而酒劲上冲,脚下一个踉跄。

狼娃不由嘲笑道:“都喝得路都不会走了,还想跟我们拼命,哈哈!”

冯昆到底是练武出身,略一稳,两步已跨到狼娃面前。狼娃见他冲到自己面前,忙伸刀刺去,冯昆左手挡住狼娃右臂,右手一拳砸在狼娃胸腹之间,狼娃“啊呀”一声,手中刀子已飞出、弯腰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

来贵和四喜想要冲过来帮冯昆制住土匪。

冯昆大步赶去刚要对付所剩三匪,“砰”一声枪响,冯昆肩窝处中弹,他手捂着肩窝处,脚下又一踉跄,坐到了地上。

来贵、四喜两人站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孔大猛吹了吹冒烟的枪管。

孔大猛凶悍地道:“来呀,不怕死的就来呀!”

豹娃忙过去去扶狼娃:“老二,你怎么样?”

狼娃仍痛得弯腰用手捂着腹部,他腾出一只手摆了摆:“你别管我,叫我缓一缓!”

豹娃走到冯昆跟前,一脚将冯昆踏倒在地:“你他娘的还敢打我兄弟!”

曼婷叫道:“不准打我大!”

欲往上冲,孔大猛用枪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