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兵发现二叔跳下去了,追到墙根趴在墙上就往下射击,子弹“乒乒乓乓”打到地上尘土溅起多高。
二叔躲在墙根下不敢露头,怀里像揣了几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腾腾腾”心跳不止。他抬头瞅瞅,想逃跑,但鬼子兵的子弹还在向下射击。
“这可咋弄?这可咋弄。。。”二叔急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的二叔似乎开始后悔来城里凑热闹,他心想,糟糕!他奶奶的,这事儿弄的,小命儿眼看要保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叭勾,叭勾。。。。。。”突然几声枪响,只见观战台上的鬼子兵瞬间就躺倒好几个,剩下的鬼子兵吓得躲进北侧的赵王宫。
二叔一惊,心说,咋回事?谁打枪?他就往枪声方向张望,这时,对面窜过两个男人,狸猫一样就到了他跟前。
一个大个,膀大腰圆;另一个中等个,彪悍壮实,都是一身老百姓打扮,年龄都在三十左右。中等个儿拎着一把手枪,一边向鬼子兵开枪掩护,一边让那个大个子几步窜到二叔跟前,二话不说拉住他就跑。
由于情况紧急,二叔根本没来得及看来人的长相,在那人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就跑离了武灵丛台,三拐两拐来到一条胡同,停住了脚步。
这时,已经没有了枪声。大个儿往后瞅瞅,看到的确没有鬼子兵追击,,这才放下心,把手枪揣进怀里,来到二叔跟前,说:“没事儿了。”
面对两个在危急之刻勇于出手搭救的陌生人,二叔激动万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双拳一抱,学着武林豪杰的模样感激地说:“多谢二位好汉出手相救,俺在这里多谢啦。”
“不用谢,”另一个人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自己人?”二叔不大相信,眼珠转两下,而后望着两个中年人就问:“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在哪里高就?”这些词儿二叔都是从说书人口里学来的。
大个子笑着说:“你先别问我们尊姓大名,我要先问问你尊姓大名?”
“俺。。。”二叔没回答之前先给两个人相了相面。他也多了个心眼,他跟我父亲学的,也懂点儿面相,他想看看这俩人究竟是不是他们说的自己人?看了几秒,他从两个人的面目上看出来,他们慈眉善目,一脸忠厚,不像是坏人。于是就放松了警惕,毫不隐瞒地说:“俺是沁河村的,姓。。。”
“沁河村?”大个重复着这个村名。
“那你叫什么名字?”中等个问。
二叔说:“因为俺的拳头硬,乡亲们都叫俺张铁锤。其实俺叫张有财,嘿嘿。”
“那你是为什么被小鬼子追杀?”中等个又问。
二叔说:“刚才俺在擂台上跟日本浪人比武,因为俺仇恨他们,就把那个叫啥玩意儿?啊,叫岩雄寺郎的狗眼给戳瞎了,这才被鬼子追杀。”
“啥?你打瞎了日本浪人的双眼?真的假的?”两个人听说二叔戳瞎了日本浪人的双眼,都有点儿惊呆不已。
“是真的,俺不骗恁。”二叔对两个人不太相信的问话,尽管不太乐意,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并说没有骗他们。
两个人不知道二叔究竟有多大本事,也没有亲眼目睹他是怎样打瞎了日本浪人双眼的,但他们从刚才二叔被鬼子兵追杀,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在撒谎。
中等个问:“兄弟,你有这么好的身手想不想抗日?”
“想啊,”二叔一揉鼻子,不解地问:“不过俺的问问,啥叫抗日?”
“就是杀鬼子呀,”高个子笑呵呵地说:“打鬼子就是抗日,这你也不懂?”
那时候的二叔一副鼻涕相,他只知道谁跟他过不去他就揍谁。对“抗日”这个全中国人民最热衷的词语他哪知道?在他心里,日本鬼子杀了自己的亲人,他就义愤填膺,日本鬼子火烧了沁河村,他就杀鬼子报仇!
在沉闷的气氛中,二叔终于明白了两个人所说的“抗日”的真正含义,“抗日”原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杀鬼子,这不是一回事?望着两个素昧平生的中年人,二叔刹那间热血沸腾起来,仿佛在渺无人烟的茫茫戈壁滩一下见到了亲人,倍感亲切。
“俺愿意跟着恁干!”二叔终于决定了,他带着异常的兴奋之情,就答应了两个人。
两个陌生人似乎没想到二叔这个小老百姓,如此爽快地答应,大大出他们的意料,不由得相视一笑。
二叔寻思了片刻,突然又问:“恁还没跟俺说,恁俩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王旭东,他叫李海清,他是我们连长,我们都是驻邯的国军,邯郸沦陷那天我们部队都撤走了,我们不愿当逃兵做亡国奴,更不愿意被老乡们唾骂不抵抗日本侵略者就偷偷留了下来,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机会跟小鬼子暗中战斗。。。。。。”王旭东似乎跟二叔一样,急性子,一股脑儿说了这番话。
李海清,王旭东的确是国民党军队一七九师下属一个连的士兵。日军飞机轰炸邯郸火车站前一天,两个人见他们的师长何基沣带着全师人马向东转移,他俩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让日本侵略者霸占,于是,李海清就带着王旭东偷偷开小了差,留在城里开始暗中跟城里的鬼子战斗。
因为两个人杀敌力量有限,这些日子只能以偷袭的方式袭扰鬼子兵。就说前些日子,沁河村不断听到邯郸城里有零星的枪声,就是他们偷袭日军巡逻队发生的枪战。
由于,李海清,王旭东跟日本兵是单打独斗,行动起来非常方便,每次偷袭两个人总能打死一两个鬼子兵,而鬼子兵在追击他们时又因对城里的地形不熟悉,追着追着两人就突然没了踪影,弄得鬼子兵哇哇暴叫就是拿两个人没办法,只好气急败坏地收兵。两个人就这样的环境下,凭着两把短枪和一身胆气,在邯郸城神出鬼没昼伏夜出骚扰驻邯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