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李钰还待说些什么,但见月光下朱红雪的一脸寒霜和她手上明晃晃的陌刀,再也不敢多言。
徐慕白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便将脑袋埋进墙角,再无动静。
朱红雪见二人老老实实再不言语,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出了茅棚。
水明月精致的俏脸在淡淡月光照耀下更显白皙,她看看远去的朱红雪,再瞧了瞧躺在墙角的徐慕白,最后将目光凝聚在李钰脸上,对他道:“在那小贼身上有重大发现,大姐请二位到内堂一叙。”
说完,一双明眸在李钰脸上逗留片刻,转身也出了茅棚。
见躺在墙角的徐慕白一双牛眼望着自己,李钰不由耸了耸肩,大步也向茅棚外走去。
二人来到这庙宇内,里面却是处方圆数十丈的宽敞平地。而那所谓的内堂,原来是被众女搬开破烂佛像临时改成的大雄宝殿。
内堂里分左右两列各站了五名绝色女子,各由水明月和童欣为首,衣衫虽然依旧一律黑色,但却十分整洁,显然已经换过。
而在队列中间,五花大绑的安庆恩跪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颤抖,只见他一张嫩脸高高肿起,上面还有无数个纤长血红的指印。在他跪着的前方,朱红雪双手撑在一张香案上俯身看着什么。
踏脚进入内堂,李钰便觉那些女子齐刷刷地怒目瞪视着自己和徐慕白,显然霸王花的名头在她们心中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接受。
朱红雪并不抬头,冷冷道:“原来边令诚这阉贼是安禄山的走狗,昏君啊昏君。”
说罢,朱红雪纤手一掷,一张黄色锦帕被她重重扔在了香案上。
李钰听到“边令诚”几个字不由神色一变,他可是知道被誉为大唐帝国双璧的绝世名将高仙芝和封常清便是死于这宦官之手。
若非这两位名将死的不明不白,潼关也就不会失守,安史叛军也必将难以撼动大唐根基。
听到朱红雪此般说法,徐慕白脸上怒色顿显,一步蹿到香案前。
只见香案上摆放着一张长三尺宽两尺的帛图,上面画有崇山峻岭和江河道路,旁边标注着细小的繁体地名,却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手绘地图。
地图上那张被朱红雪捏成一团的锦帕略略散开,上面有密密麻麻纤细瘦长的繁体。
不待李钰上前细看,徐慕白大手抓起那锦帕,展开匆匆扫过,怒声道:“我要将这些狗贼碎尸万段!”
说罢,将手中锦帕重重扔给李钰,转头一脚大力踢在安庆恩胸膛,只见还来不及求饶的安庆恩一口鲜血喷出,被五花大绑的身体滑出三丈有余。
徐慕白还待追上前去将他乱拳乱脚打死,却被水明月众女拦了下来。
这时李钰才艰难地将那张全是繁体的帛书看完。幸好边令诚写的只是行书,要是全是草书加繁体,就算李钰这中文系专业出生,估计也只能连蒙带猜了。
原来这封信是边令诚写给安胖子的投诚信,虽然信里洋洋洒洒千余字,但对安胖子的赞美便占了七八百字,只在最后两三百字里隐晦表露出投诚之意,并称会兵不血刃地献上高、封二将首级,打开潼关的大门,以求谋个高官厚禄。
李钰读完这封信,再联系到高仙芝和封常清的枉死,心中也是震撼,没想到老年的唐玄宗昏庸至此,不仅用为历朝诟病的宦官监军,还只凭他的一面之词便斩了高封二将。
君主如此昏庸,大唐不走向没落也是没有天理了。
李钰看完这封信,也是心中枉然,虽然自己对这个乱世没有太多感情,但想想一个无道昏君,几个乱臣贼子,再加上一群奸佞小人,便可以让数万里江山分崩离析,让上千万黎民流离失所。
绝对的权力必然产生绝对的腐化,这是人类数千年都无法解答的难题,也是他在做过县委书记秘书过后最深的感触。
摇摇头,他不再作深入而无用的思考,转眼看着蜷缩在地战战兢兢的安庆恩,移步到他跟前,蹲下身问道:“这么说,这阉贼也会将长安拱手送上了?”
的确,在他所了解的唐史中,安禄山率兵攻打长安时,城内尚有守军一万人,未曾逃出的百姓十万人。但十一万军民凭着长安的城高河深,竟然只守得一日一夜便被攻陷,如果里面没有内鬼或临阵叛将,让谁也无法相信。
安庆恩鼻中口中尽是鲜血,双眼满含恐惧,闻言挣扎着点点头,颤抖着道:“他本意是杀了高仙芝和封常清后献上潼关,但不料唐皇老儿倒也不算老得太糊涂,竟然派了哥舒翰前去镇守,害我大燕军损失数万兵力,浪费半年时间才攻破潼关。因此边监军,哦不,这阉贼才又想到为我大燕军献上长安,如此便是天大功劳了,父皇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说完,安庆恩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李钰,胆子大了些,露出一排沾满鲜血的牙齿,试探着道:“只要你们放了我,父皇,父皇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啊……”
“放你娘的臭狗屁!”安庆恩话刚落地,徐慕白狠声骂道,又是一脚重重踢在他的小腹,只听惨嚎如猪。
李钰站直身子,转头看着朱红雪和水明月,低声道:“长安城破,估计就在今晚。原本想捉了这小贼,引蔡希德的大军来此,以便长安守军多坚持个一时半会儿,好让城内十万百姓逃过被屠戮的厄运。看来怕是没什么用了。”
语毕,他摇摇头,神色茫然地移了开去。
朱红雪听到他这么说,俏脸一寒,恨道:“既然如此,便让我用这狗贼的鲜血祭奠死去的九百姐妹。”
童欣脾气更烈,一双美眸早已怒瞪安庆恩许久,此时听到大姐之言,一拧手上陌刀,三两步冲到安庆恩身前举刀便砍,嘴中同时大吼道:“去死吧你这狗贼!”
安庆恩此时已吓得面如土色,看到俏美不可方物的童欣劈刀来砍,顿时惨呼道:“我有重要机密!重要机密!”
童欣手中刀势不减,直到刀锋沾到他脖颈皮肉,才倏然停止,冷声道:“有屁快放!”
早已闭眼待死的安庆恩听到此语,顿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凄惶许久才睁开眼来,结结巴巴地道:“高仙芝和封——封常青——二位——二位将军——没——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