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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

2017-01-10 10:15:042056

第十七节 若有我就是法

黄麒麟焦急而又无奈地长呼了一口气,他想,应该陈老六下来就该我了,也能想通,毕竟陈老六是先来的,肯定要先过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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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楼,赵江生打开了一间无人的审讯室,走了进去。

陈老六跟在赵江生后面走的时候就在想,这辰光叫吾来做啥?还不到半个月啊!莫非晓得了吾得了一块好怀表?他想了一下,应该还不知道啊?!

他们两人的老规矩,到半个月,赵江生就把陈老六叫出来,到他的巡长室,陈老六就把这半个月“收”到的财物不敢隐瞒的全带上,赵江生按七三,让陈老六将他那一份带走,出去休一天假。

赵江生等陈老六进了屋,用脚拨闭了房门。

“老六,”赵江生说:“那个新来的小子是不是在里面不安静啊?”

“是啊!”陈老六笑着说:“一看伊就是个没见过世面、拎伐清,在里面大吵大闹。”

“你替我收拾他一顿,让他在里面安生几天,别人都给我提意见了。”赵江生说。

一听是这事儿,陈老六倒高兴了,他想,吾替他收拾一下这小子,过两天休假走时,也好说怀表的事儿。

“没问题,生哥。”陈老六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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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生将陈老六带回了牢里。

看到赵江生准备锁门,黄麒麟热切的眼光变成了愤怒,他冲过来:“赵巡长,那我呢?什么时候过问我的事儿?”

赵江生面无表情地“咔嗒”一声锁上了门,转身就走。

“混帐!我要投诉!我要投诉!”黄麒麟不会说粗话,混帐已是他气愤至及才冒出来的。

他没有看到陈老六已来到了他的身后,并招手叫了他的两个手下过来。

“嗵”黄麒麟的后腰重重地挨了一下,他回过了头来。六只拳头、六只脚轮番向他攻来,黄麒麟虽然身体素质很好,但吃亏于实战性的打架没有一点儿经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六手,支撑了一会儿,就被这三个老手用狠招、阴招打倒在地。

陈老六抽出身来,叫道:“想吃饼干的上来,不打白不打,打了有饼干分。”

听到这话,站起了七八个小混混跑过来,用脚在黄麒麟头上、身上踢着、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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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昏迷了过去,既使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醒来后,也是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只能感觉到朦朦胧胧的光......黄麒麟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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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温水灌入口中,在黄麒麟觉来如同世上最好的甘露,忍不住自己啜吸起来。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看见一个小子正端了茶缸,一手抬了自己脖子、正给自己喂水。黄麒麟想笑一下,表示对他的感谢,可一牵动脸上的肌肉,却不但疼而且费力。他不知道他的脸是肿的。

其实让人给黄麒麟喂水是陈老六的主意,他见黄麒麟躺在那里两天两夜了,时而睁开眼睛、时而又陷入昏迷中,昏迷中不时地叫着“织云、织云”的,他也怕万一黄麒麟出个什么事儿,到时候赵江生肯定推个一干二净、不担一点儿干系,背责任的还是自己,所以叫人给黄麒麟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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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茂哥”打开了拘留室的铁栅门,叫道“黄麒麟,出来”时,黄麒麟虽好了一些,但他勉强爬起来时,觉得腰上、腿上、胳脯全身都似散了架的痛,头昏昏沉沉的。

他出了拘留室,跟着“茂哥”慢慢地走,上楼梯的时候竟很是费力。

“茂哥”将他带到了赵江生的巡长室。

赵江生正坐在他办公桌后,椅子后仰、双脚搁在桌上,一手拿着香烟、一手举着报纸。

“生哥,黄麒麟来啦。”

赵江生放下了报纸,看到黄麒麟鼻青脸肿的模样,“吃惊”地从桌上放下了腿:“怎么成了这样?”

“在牢里挨了打,打人的是那个叫陈老六带头的,他还讹走了我的怀表和钱。”黄麒麟觉得自己的嘴也象有些不听话,说起来有点儿象大舌头。

“不象话!怎么可以打人呢!”赵江生“气愤”地一拍桌子,然后又和气地对黄麒麟说:“小伙子,让你在里面多呆了两天这很正常,我们的工作你要理解,我带着几个人要管汉口路、福州路两条几里长的大街,一天的工作是很繁忙的,里面还有比你抓得早的,也有个先来后到——”

“那织云呢?”黄麒麟忙追问。

“织云?”赵江生说:“噢,就是那个小姑娘!放了,早就放了。”

黄麒麟松了一口气,只要织云不在这里受罪,哪怕在旅馆里一个人担心都不要紧。

“一个小姑娘家的,看着就象是个好姑娘,女拘留室人少,一问没什么事儿就放了。”赵江生摸着下巴说:“你的事儿我也查了,也没什么事儿,可以走了。”

黄麒麟慢慢站了起来,说:“那我的怀表呢?”

这小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灵醒,还想要什么怀表,赵江生想。

“噢,这个我要调查的,不能只听信你一面之词,你——也受了一点儿伤,赶紧出去看医生吧。”赵江生说。

“好吧,”黄麒麟说:“那过两天我再来,希望你们能帮我把怀表要回来,钱都无所谓了。”

“走吧、走吧!”赵江生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我们公务繁忙,特别是快过年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去巡街了。”

先回旅馆见织云再说,黄麒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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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出了巡捕房大楼,回头望了一眼这灰色的大楼,对它的印象已和来时截然不同。

他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过来,车夫看了看黄麒麟:“先生,去哪儿?医院?”

黄麒麟费劲地坐到了车上,疼得咧着嘴。坐好了。

“去福州路迎宾旅馆。”

车夫看黄麒麟,不说脸肿的认不得模样,这都不要紧,主要是身上脏兮兮的,怕是掏不起钱的主儿。可又没有先问人预收车费的道理,好在福州路不远,万一白跑了腿也吃不了多大亏。

车夫想通了,抬起车,叫声“先生,坐稳了”,慢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