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了，还有几个小时的熟悉校园、休息的时间。

一解散郭显声就跑来找黄麒麟。

“你怎么分到甲班了？跟那些老生分到一起了？”郭显声忙问。

“我也不知道。”黄麒麟说：“中午那会儿分班我跟你一样才知道——”

他想了一下：“可能跟前天戴先生把我叫去谈话有关吧。”

其实那天谈完话后黄麒麟心里依然惴惴，从戴笠的神情里他看不出来一点对他是褒或是贬。

“戴先生？”

“就是戴特派员！”黄麒麟说：“我还问你有没有被叫去谈话，你说没有。”

“可是说我们是军人又是什么意思？”郭显声不解：“虽然都是背枪的，可警察是公职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黄麒麟说：“后面正教会说得吧？”

“还有没有文凭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听几个同学说，甲班的这些老生过几个月到他们这一届毕业时，会发给他们警校文凭，咱们不会白白学完连个文凭也没有吧？”郭显声叫道。

“是啊，照理说这几个班是委员长的特派员主办的，这办理文凭应该不是什么事儿啊？”黄麒麟说。

他又拍拍郭显声，安慰他：“文凭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敲门砖，以求个警察的公职，从这里出来就直接进门了，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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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讲话那些来迟的学生被罚站到下午上课前，今天的午饭不能吃，还要扣这月的生活补助费，并要给自己宿舍做一个月的内务，就是扫地啊、打水啊、还要给别人叠被子。

午饭这三个班吃得迟了点儿，因为还没发饭票、菜票，这一顿免票，怕搞乱了，所以等警校的学生吃过后才让特训班吃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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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云给老周说，她想将前面写好的包身工内幕的稿件投给《大公报》。《申报》虽然在上海发行量大，但《大公报》更敢说话些，且在全国的范围内影响更大。

这个织云，想法够大胆，老周想。自己虑事想的是怎样在“合法”的情况下，做一个共产dang员应做的事情，有涉于暴露身份的事情是不随便去做的。

“这个，”老周考虑了一下说：“也可以做，但我要给你几点建议，第一要匿名——”

“没问题，”能得到老周的支持织云很高兴：“我只想为那些包身工做些事情，拯救她们出来，又不想图名、图稿酬！”

老周点点头：“第二，不要见主编，作者匿名，稿件里也不要提你的名字！”

“为什么？”织云问：“我还想见见主编，给他当面说一说工厂里包身工的悲惨生活！再加上我工会的身份，他就会更加相信了！”

老周摇了摇头：“知道你在工会工作，主编就会想你们工会报纸都不敢登的稿件，我敢不敢冒披露呢？反倒增加了难度。”

织云问：“那依你说怎么办呢？”

“你就将你写好的稿件投到报社外面的信箱里，”老周说：“报社如果重视，就会派记者化妆到工厂进行暗中调查，取证事情的真伪！”

为什么非要这样？织云想。

“好吧！”织云说。经过上次处长答应在《上海工人报》上登包身工的事情，先惊喜再失落后，织云对老周“未卜先知”的能力有了信服。

“记住，里面不要提你的名字啊！”老周嘱咐道：“写完让我过目一遍。”

这个小姑娘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老周不想让她过早地引起一些特务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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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白天在办公室写同事们会问她写的什么，织云晚上趴在床边整理誉写关于包身工的稿子。

孙姐起来去厕所，她张着哈欠道：“小刘你也想钱想迷了，半夜还写稿子！”

织云回头一笑，又埋头继续誉写。

过了一会儿孙姐踏拉着鞋子回来了：“你这精神可嘉，可苦了我，电灯亮着睡不好！”

织云笑着说：“孙姐你委屈一下，等润笔补贴发下来，我给你买一瓶洋香水！”

孙姐高兴了：“哈，小刘就是乖巧懂事，那你快写啊，我先睡了！”

说完上床睡去了。

织云整理誉写完稿件，抬头一看窗台上的小闹钟。呀，竟已经快夜里十二点钟，看来是睡不成了，等会儿就要和老周去厂里教课了。

那个小闹钟是她新买的，自那天老周表扬她，说她有冒流言的勇气，她才明白宣传处里那些同事那样异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现在买了这闹铃，老周有什么事情就可和她约好，再不用来敲她的房门叫她，哼！免得你们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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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织云给印刷厂送完了样稿，绕路来到了《大公报》报馆，将自己装有稿件的那个信封投进了报馆的信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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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晨，织云坐在办公室里“编”稿件，是编，不编怎么办？那些工厂里哪会给工人提高福利，只能编些工厂里的好人好事以充版面。今天织云写的是电车厂的事情，说得是电车厂为了市民着想，每日收工后还要派人将各个电车打扫干净、玻璃擦得明亮，让大家乘坐更舒心。

反正写这些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也不算太过违心。

老周在那里喝着茶，和另外几个同事聊天。

一个男同事手里拿着一张卷着的报纸进来了。一进门就举了报纸嚷：“小刘，我可拿到了一张宝贝，这下你非好好请我、谢我不可！”

织云心里一喜，放下了笔。

难道昨天投给《大公报》的稿子今天就登出来了？一想，不对啊，就是登出来了张编辑怎么会知道是我写的？

想到这儿，织云笑着说：“知道我小，老骗我，老想敲我的竹杠！”

张编辑叫道：“喝，敲竹杠也要有东西才能敲得响——”

他举起了手里的那张报纸：“我这片报纸别看轻，里面可有真金白银呐，可非要敲得山响呢！”

一个女同事站起来从张编辑手里夺过报纸：“哎，让我看看！”

“哎，哎，你怎么抢开了！”张编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