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平整的官路少，一般的土路多，但四月中正是盛春，沿路的风景很好，骑起来心情倒挺好。

骑了近四个小时的车子，到了海盐县境内。一打听，已经离入海口不远了。

郭显声叫起来：“不行了！不行了！”

黄麒麟笑道：“还说骑一个车子带我都可以，已经喊不行了！”

郭显声叫道：“不是体力不行了，是我肚子饿得不行了！赶快找个地方先吃饭！”

两人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菜五个馒头。

小饭馆的伙计知道他们是要去看钱塘江的入海口，告诉他们，这每年的八月十五左右是看海潮的最佳时期，现在来看不了“大观”。

哪能事事都遂心呢！黄麒麟想，能看了“大观”最好，看不了“大观”能看上“小观”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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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那伙计指点，又往东骑了约有十里路，车子已经不好骑了。

隐隐已听见水声，便将车子撑在了坡下，两人往坡上登去。

上了坡，见前面脚下钱塘江向东北方汇入海去，那入海处看似近在眼前，但若走起来只怕要里许路。

这海水每日都会涨潮，也有时间和规律，白日为潮，夜晚称汐。黄麒麟和郭显声上了山坡，正赶上今日涨潮的尾声。

虽是平日之潮，但因钱塘江入海口呈喇叭口状，涨进的潮水因由宽变窄，所以浪层加高，更加汹涌。所以这钱塘江平日的潮水也比那别处的要壮观些。

眼见那潮水一波比一波渐短，渐渐有平息之象。

两个人在山坡上坐了下来。

黄麒麟笑着说：“虽然短，但是‘弄潮儿’见了，‘急流勇退’也见了！”

郭显声叹了一声：“我现在就有些想‘急流勇退’了！”

黄麒麟问：“什么意思？”

郭显声说：“现在才知道毕业后是要去当特务，戴特派员那番话倒讲得挺好，只是这特务的名声已经坏了，要改过来不知要多长的时间！主要的也没有个制服，走出门去谁知道你是干啥的，还要亮明身份才行，还不知道人家相信不相信！不象警官，往外一走，别人一看你就是长官！”

黄麒麟笑了笑。

郭显声说：“唉，早知道补考过了后，体能测试不过就好了，现在倒编入警校班里了！”

“这种事情谁能知道呢！”黄麒麟说。他想郭显声如果有个早知道，做这样的选择倒挺好，但自己不行，自己倒宁愿选择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一年，也不愿按步就班的用几年时间——因为织云。

“我现在都想，不如退学了算了，警校别的班一定好考，完小文凭就可以考呢，也就再几个月的事儿！”郭显声说。

乙班的新生有些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会觉得可行。黄麒麟晚上常和宿舍那些人聊天，这些老生是相信戴特派员放出的那些狠话的。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黄麒麟说：“我估计你如果提出退学，一定会受到严惩；不信你等着有人提出退学，看看是什么情况！”

郭显声点了点头。

“而且，”黄麒麟说：“既使千方百计退了学，做别的可以，警官学校你是别想报考了，不光是杭州这所，另一所也是！”

“会是这样？”郭显声有些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黄麒麟说：“你看特训班处处都凌驾于警校别的班之上，并不是平起平坐的！”

郭显声点点头，若有所思。

黄麒麟说：“所以显声，不要乱想那么多，先一心学好要学的，等以后才会有机会！”

“唉！什么叫要学的！”郭显声叹口气：“这射击、抓人还是警察要学的，哎，那审讯也挺有意思，也算！咱就把特务象教官说的算成秘密警察，可你说这投毒啦暗杀啦这都是警察要干的事儿？”

黄麒麟觉得郭显声说得也有道理。那审讯的场面确实让人不想目睹，别人有上去做过“练习”的，黄麒麟除了轮到他以外，没有主动上前过。

他有时倒挺佩服那些共chan党员的，不管他们做得事是对是错，那种不肯出卖自己人的义气是令人敬佩的。

“还是那句话！”黄麒麟拍了拍郭显声的肩：“努力做好！从这里毕业了就有机会，如果连业都毕不了，就是有了机会也抓不住的！有些事会不会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儿！”

“哎呀，麒麟，不简单啊！”郭显声叫起来：“跟甲班的那些‘老油条’这么段时间学到不少啊！今天听你这一番话，对我帮助不少啊！”

有些话只有最好的朋友才肯跟你说的。

黄麒麟是跟班上那些“老油条”学到了不少，他吃过社会经验少的亏，所以在这方面也是留心跟别人学习的。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学的，他人也聪明，好多事情都是过了自己的脑子分析一遍的。

黄麒麟笑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郭显声感叹一声：“这段时间都没有跟你坐坐好好说说话了！”

也是，甲班延长了课时，吃完饭离熄灯也就剩一个多小时了。

“哎，”郭显声碰碰黄麒麟：“你没发现丙班有好些女生都长得很好看呢！”

“丙班招生的时候听说有一条就是要求五官端正，”黄麒麟笑着说：“当然里面会有好些长得好看的！”

郭显声看了看日头：“唉，还说跟你坐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时间少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你看没说多长时间这日头已到下晌了！”

黄麒麟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吧！回去也得半天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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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骑了自行车又往回返。

回去是往西，一路骑行，眼看着那日头在前面一点点的往下落，直到挂在了西边树稍头。

“哎，你说咱俩是不是也够疯的？骑了一天的自行车，就到了海边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入海口，是不是有些划不来啊？”郭显声说。

“有什么划不来？值得看就划来！”黄麒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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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确实有些“疯”，但趁年轻学生的时候做些“疯的事情”真的很是应该。常说机会很多，往往却发现进入社会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机会让你“疯”。等有了机会，却发现没有了精力、没有了那种心情，最主要的没有了当时在身边的那个人。回头想想，昔日做过的那些“疯事儿”“傻事儿”倒成了不可再复制、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