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张爱民想成是九哥,是因为有一个“三不问”的帮规。
同伴之间不能打听真实姓名,相互之间叫外号,即使有名字也必须是假的,也不能问家庭情况,不能问以前做过什么。
如果谁犯了“三不问”的帮规,轻者被毒打一顿,重的就是砍手指。这也就造成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谁是老大,即使对面坐着的人就是老大,也不认识。
所以见张爱民被簇拥着走进来,陈默第一想法就是张爱民可能是传说中的九哥。
张爱民直接走上了首位,但并没有坐下,他向大家拱了拱手说:“今天的会,先由我暂时主持一下。再坐的各位兄弟当中,有认识我,也有不认识的,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我是代表九哥来的。”
马六想起昨天请张爱民去做了大保·健,就冲着张爱民飞眼,没想到张爱民却视若无睹。
环视了一圈之后,张爱民接着说:“这次让大家来呢,主要是给大家重申一下帮规,现在有些兄弟坏了规矩。大家说坏了帮规,该怎么办?”
张爱民的脸上依然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但陈默却觉得他的笑容里藏着无数的钢针,在和张爱民四目相对时,让他如坐针毡。总觉得张爱民是在说自己当线人的事情,这事要是暴露了,今天晚上就得交代在这里。
道上的人最恨这种“反水”的。
房间里鸦雀无声,在座的小弟们都低着头,盯着眼前的桌子。
张爱民很满意现场的效果,背着手在人们身后转,每走一步,陈默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是叫大眼吧?”张爱民停下脚步,手搭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大眼名如其人,长了一对蛤蟆眼。
“大,大哥,我没,没有坏帮规。”大眼结结巴巴的说。
张爱民哦了一声,问:“本月八号晚上,你去哪里了?”
大眼一脑门子汗,吱吱呜呜说不上话来。
“记不起来了?那好,我帮你说。八号晚上你一个人去了万里商场,干独活,得手三次是不是?”
大眼吓得全身筛糠,张爱民依然笑眯眯的,说:“兄弟,不守规矩,坏了帮规就要接受惩罚啊。”
话刚说完,张爱民身后的四个大汉,就冲了上来,把将瘦弱的大眼从椅子上揪起来扔到了地上,拳脚相加。
暴打持续了三四分钟,大眼从哀嚎变成了呻吟,又从呻吟变成了哼哼,直到口鼻流血,一动不动后四个大汉才住手。
所有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有违反帮规的地方。
张爱民继续走,说:“干私活还是小事,咱们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人吃里扒外暗通条子。大家说这样的人该怎么处置?”
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快要从陈默嘴里跳出来了,他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了手机。只要按拨出键,李慕白就会收到陈默的信息,立刻采取行动。
“啪”的一声,张爱民的两只手分别拍在了陈默和马六的肩膀上。
陈默吓得一个机灵,屁股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吃里扒外,暗通条子的人是不是非常可恶?”张爱民问。
“是,是。”陈默强作镇定,攥了一手心的汗。
“马六,你说呢?”张爱民又问。
“哥,这种人就该沉江!就该碎尸万段!”马六义愤填膺的说。
陈默两腿发颤,后背上刺啦啦的,像有无数的钢针在扎自己。
“咱们不干那种沾人命的事。”张爱民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继续说:“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上家伙!”
四个汉子走了过来,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嘣”的一声戳在了桌子上,刀刃锋利无比,闪着迫的寒光。
马六如打了鸡血一样,拍桌而起,亢奋的说:“民哥,我早就说这小子暗通条子,没准他就是警校毕业的,一开始就来咱们这里卧底的。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陈默冷汗直冒,结结巴巴的说:“民哥,我,我没有……”
话没说完,张爱民已经将匕首拔出,迅速的挥了下去。
砰!匕首剁在了桌子上!
血溅了陈默一脸,刹那间,陈默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房间里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种安静仅仅持续了两三秒钟,然后马六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啊!
马六拍在桌子上的手,只剩下了四根手指,桌子上的血呈喷·射状,足有半米长。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脸惊骇,马六更是满眼的不相信,他想不到昨天晚上还和自己做大保·健的张爱民,竟然眨眼间就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攥着受伤的手,呻吟着,身子被几只强壮有力的手按得死死的,想动都动不了。
此时,张爱民的胖脸已经满是狰狞,恶狠狠地说:“马六!今天陈默被警察堵着,是不是你点的水?”
马六攥着断指,咬着牙说:“民哥,今天的事不是你……”
张爱民一拳打在了马六的肚子上,让他把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不是你点的水!说!”
“是,是,是我点的……”马六脸色苍白,说话也断断续续。
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得陈默差点飞出来,甚至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张爱民的手搭在了陈默肩上,说:“陈默,马六出卖你,你对这种惩罚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陈默连连点头。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笑眯眯的张爱民,翻了脸竟然如此的狠毒,这线人绝对不能干了,小偷也不能干了!没准那天命都没了。
张爱民将匕首扔在了桌子上,又恢复了那张笑眯眯的脸,不过这张笑脸却更让人心寒。
张爱民挥手示意,说:“将他带下去!”
很快,马六就被架出了屋子。
张爱民继续说:“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今天是代九哥执行家法,大家也都看到了,希望你们都引以为戒。不过我还是要奉劝坐在的兄弟,别想着逃跑。既然上了这条船,不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如果谁想下船,我保证,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非常的惨。”
张爱民的话,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陈默的心里。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老爹啊老爹,当初你为什么非让我走上这条不归路啊。
啪!啪!啪!
就在这时,围坐在长桌前的一个人竟然鼓起掌。
那人笑着说:“好,好,好,生动啊!”
张爱民立刻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说:“九哥,来,您给兄弟们讲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