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禁忌二字,我先是一愣,自从第一次撞邪之后,别的不敢说,只要涉及到开车的禁忌我是一条也不敢犯,比交通法规还要遵守。
难道是无意中犯了禁忌?是在旅店吗?半夜到公厕洗澡算禁忌么?
“比如说出炸胎的时候。”大眼提醒。
“没有啊,当时下着大雨,一辆砂石车挡在我们前面,我们想超车一直超不过去,在通过一条隧道时还差点撞上……”
“等等。你说隧道?”
“对,是一条方形的隧道,当时两辆车差点撞上。”
“当时有没有骂脏话,或者车里有铃铛一样的东西?”
我徒地一怔,说:“我三叔好像是骂人了。”
大眼一拍大腿,说:“这就对了。死在公路上的孤魂野鬼,为了遮风避雨最喜欢躲在隧道里,所以隧道也就成了公路上阴气最重的地方,你三叔在隧道中说不敬的话,很容易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三叔在旅馆嫖的就是女鬼。”
我心里惊悸,三叔竟然嫖的是女鬼!
大眼笑着说:“既然找到了原因,事情就好办了。从什么地方来,就送回什么地方。”
“还要送回去?”我有些吃惊。
“当然。安子,其实鬼并不是都十恶不赦。人扰鬼,鬼扰人,都是属于越界。没必要把人家弄的灰飞烟灭,这样有损阴德。”
大眼讲的这些我不懂,确切的说也不想懂,人都捉摸不透,我研究鬼有干什么。既然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自然他说了算。
我问大眼什么时候去,大眼揉了揉脸,又看了看天,说:“明天晚上吧。今天有点来不及了。”
“那苗苗呢?”我问。
“刚才大致看了一眼,那小家伙挺正常。应该没事。”
又是“应该”,是不是干他们这行的都不把话说死了?
但,大眼又说:“不过,这小家伙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劲头。我需要再好好看看。”
既然大眼要在看看,我只好和大眼一起进了屋子。三叔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蹲在墙角,不说话。苗苗则在床上抱着布娃娃打滚儿。
“有问题吗?”三婶问。
大眼笑着说:“看出点问题,但问题不大,明天我和安子带着我叔出去一趟就行。现在我给苗苗看看。”
我招手让苗苗过来,让她坐在床边,说:“苗苗听话,让大眼叔叔给你看看。”
“看什么?”
大眼摸着苗苗的头,说:“看你将来将来能不能成为大明星。”
他先让苗苗吐出舌头,又拨了拨苗苗的小眼皮,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问苗苗吃不吃。
苗苗是个小馋猫,伸手就抓大眼手中的糖,却被大眼一把攥住了小手,苗苗挣了几下没有挣开,问:“你抓我干什么?松手啊。”
大眼笑笑将手松开,又问三婶苗苗的生辰八字。得了八字,大眼煞又介事的掐着指尖算了半晌后,说:“财官印全、食伤泄秀,好命!”
“怎么个好法?”三婶忙问。
“苗苗,八字中五行连续相生,在命理中称为流通有情……”大眼口若悬河说了一通绕口的话,我听的是一知半解,三婶更是一头雾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眼要表达的内容就是,苗苗的八字非常好,将来前途远大,不可限量,当然也有前提,必须要有高人指点。
见大眼话题扯得有些远,而且还有要冒充“高人”的意思,我忙让大眼说正题,大眼讪讪一笑,说:“苗苗前段时间确实被吓着了,是被火吓到了的。”
我和三婶同时看向苗苗,苗苗睁着一双大眼只忽闪,似乎不明白我们的意思。
大眼说:“苗苗,你告诉哥哥,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看到火了?”
“没有。”
大眼老脸一红,说:“不许说瞎话,你再好好想想。”
苗苗又想了一会儿,像突然记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梦到火了,在一个有很多书的大房子里,有两个坏蛋用火烧我,我身上全是火。都把我烧成灰了。”
做梦还能把魂吓掉?
我看向大眼求证,大眼用手抓了抓后脖子,说:“你再想想,做梦不算。”
苗苗摇头,表示没有。
见大眼有些尴尬,我忙为他解围,说:“也许她忘了,小孩子玩心大,冷不丁吓了下,转身又忘了也说不准。”
大眼忙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那苗苗现在怎么样?好了么?”我问。
“苗苗现在身子还是有些弱,加上受到咱叔影响,有些阴阳失衡,不过总体来说没大碍。很好。”
我立刻松了口气,现在问题既然都在了三叔身上,又找到了解决办法,也算是去了我一块心病,当然我并不担心三叔以后不能和我出车,而是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
一回头,见三叔蹲在地上正斜着眼睛看我,他眼神阴冷,甚至还有些恶毒,上扬的嘴角还带着一丝邪笑。
这是鬼上身了吗?
突然,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
“你去干什么!”三婶大声质问。
三叔不吭一声,反而快步走出了房间,这下三婶可不干了,立刻追了出去。我和大眼也忙跟到了外面,见三婶正在拉扯三叔的胳膊,三叔扭头看了三婶一眼,只见三婶如触电般撒开了三叔的胳膊,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叔大步狂奔,瞬间跑出了院子。
我赶忙上前扶起三婶,她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一看就是被吓的。
“三婶,你没事吧?”我关切的问。
“有鬼,有鬼……”三婶不断重复。
“你看到了什么?”大眼问。
三婶惊魂未定,说:“他有,他有两张脸,是个女人的脸。”
一听这话,我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三叔有两张脸,不用说肯定是那个被嫖了的女鬼。
“快追!”大眼说。
跟着大眼追出院子,三叔已经跑出了老远。
他是要去哪里?
我和大眼追出了村子,在皎洁的月光下,三叔像只撒了鹰的兔子一路飞奔,他冲进了麦地,很快消失了。
我气气喘吁吁站麦田边上,看着满眼的麦田,问:“人呢?去哪里了?”
大眼指着麦田里被趟出了一条笔直的直线,说:“跟着你三叔趟出来的路线走。”
说完,大眼率先进了麦田。
我赶紧跟在他身后,问:“我三叔为什么要跑?”
“应该是纠缠你三叔的女鬼不想被送回去,所以才挟持你三叔跑了出来。咱们要快点找到他,不然你三叔肯定凶多吉少。”
一听三叔有生命危险,我也有点着急。可放眼望去,在明亮的月光下尽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麦田,哪有三叔的影子。
我不停的祈祷,三叔啊三叔,你可千万别出问题,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家里剩下孤儿寡母可怎么办!
这件事告诉一个道理,出车在外,千万不能嫖,否则肯定悔不当初!
麦田里不时有虫鸣传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叫,随着我们的前行,麦秆撞击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令我十分不安。
忽然,走在前面的大眼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然后快速蹲下了身子,我心里一惊,也赶忙蹲下,探着脑袋往前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坟。
那是一座新坟,坟尖上插着白色的招魂幡,几个花圈靠在坟堆上,再细看还有个人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用说,那人肯定是我三叔。
我和大眼在麦田里半趴着缓缓前行,生怕惊动了三叔,随着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绷越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前面带路的大眼又停了下来,我屏住呼吸伸直脖子向那座新坟看去,当看到三叔后,心里不由的一惊!
三叔竟然在用手扣自己的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