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呀!喂!你不是要赶我走吧?!你——你这叫拔屌无情你知道吗!”被邵辉拉到了门口,牛波丽立马抱着玄关的那根圆柱,大喊道。
“我不赶你走,我还有事我麻烦你。”邵辉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什么事?”牛波丽仍然不肯相信,“我先告诉你邵辉,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天天在这里哭丧!”
“牛大小姐,我哪敢呀!”说着,邵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你要不放心,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吧。”
“哼!量你也不敢!”虽然嘴上这么说,牛波丽还是拉住了邵辉的手。
邵辉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她走出了大门。
“丽姐!丽姐夫!终于找到你们了!”那两个一直杵在门外的黑衣人弯腰道。
“你们听着,现在你们快离开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牛波丽说。
“是,丽姐。”黑衣人十分听话,立马走开了。
此情此景,邵辉抿嘴笑了笑,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牛波丽决心赖在他家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小妮子的时候。
为了保证视野的开阔,他拉着她向外走了一小段距离,随即转回头去,对她说:“你看看,废墟上有没有一个小伙子?”
此时此刻,在邵辉眼里,这里仍是他住的别墅,而在牛波丽眼里,却是一堆被铲平了的乱石废墟之地。
“有。”牛波丽扫视了一周,说:“小平头,穿着医院的病服,正坐在角落里发呆。”
“你让他过来。”
“哦。”牛波丽顿了顿,朝着郑义大喊,“喂,你——对,就是你——过来!”
坐在废墟石头堆里的郑义闻声站起身来,当他转过身子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邵辉。
因为一周前替同事挡了异形一击,他的左胳膊严重骨折,正打着石膏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他踉踉跄跄地绕过几块没清理干净的大石块,走了邵辉面前。
什么都没说,他就是这么安静地凝视着邵辉。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因为自己,父亲不得不在法庭上作伪证,因为自己,他才蒙受沉冤被判死刑。
当钱小凝从浸泡着海水的囚笼中把险些溺水的他救出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对着老天发过毒誓,就算赌上他作为一名警察的尊严,哪怕是牺牲他的生命,也一定要替邵辉翻案。
这是一直镌刻在他心头上最为在意的事,邵辉的案子就像是一把扎进他心中的刺刀,这股如刀绞般的痛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作为一名警察,他永远都无法忘却那份有失公允的耻辱。
邵辉目不斜视地看着着眼前这个目光刚毅的青年警察,嘴唇微微颤抖,鼻头也泛起莫名的酸楚。
他实在是太感激了,感激三生有幸,能见到这个因自己而陷入险境的男人,感激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有在自己那早已被玷污的灵魂上徒增一条无辜的人命,感激钱小凝,没有让人民百姓失去这么一位凛然正气的人民公仆。
见到他这一刻,邵辉压抑在内心深处被判死刑的那份屈辱竟然释然了,此时,他对这件案子并没有难以宣泄的愤懑,而是源源不断的忻幸。
“终于,见到你了。”突然,郑义伸出右手,一把将邵辉拢在怀中。
这才是男子汉对心中挚友最为热忱真诚的表达方式。
可这一拥抱,却让邵辉有些百感交集。
“郑警官,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是我,对不起你。”郑义说着,用力拍了拍邵辉的后背。
雪还没有化尽,四周的绿化带中、道路的边边角角、建筑的屋顶上,泛着点点白晕,将这个冬日衬托的无比宁静。
钱小凝此时正站在别墅的门口,透过大门的玻璃看向两人,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这两个恩恩怨怨难以理清的男人相见会是怎样的一种模式,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在男人心目中,千言万语都不及一个拥抱来的有力度。
看着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眶有些许湿润。
此时,被郑义拥着,邵辉已经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了。
郑义因直接从医院出来,即便是身强体壮的警察,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也早已经冻得有些发青。
然而领悟到这一点的邵辉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了牛波丽的声音。
“喂,你们这是上演哪出呀?”她满腹狐疑地问道。
虽然刚才已经验证过邵辉不是弯的,可这一幕又让她十分困惑,她在怀疑,这邵辉莫不是双性恋吧!?
“郑警官,请跟我来。”
邵辉一只手握在郑义的胳膊上,拉着他向别墅的大门方向走去。
“这,这是去哪呀?”郑义一脸茫然。
“钱老板他们都在屋里等你呢。”
“屋里?”郑义看了看周围的废墟,仍然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我!”
牛波丽跟在邵辉身后,邵辉将另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她满心欢喜地冲他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立马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手。
此时,钱小凝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大门,随着邵辉的脚步迈进大门,三人的身影依次出现在了别墅里。
“我勒个去……”郑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我这是穿越了吗?!”
“呵呵,跟我刚来的时候反应一样!”牛波丽冲他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走进了屋子,宛若真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郑警官,这个吧……”邵辉一脸尴尬地摸着脑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
“三言两语不行,那就五言七语啊!”从别墅的玄关走进来,郑义打量着这栋别墅,依然在不停地喃喃道:“见鬼了见鬼了,我绝对是见鬼了。”
“郑警官,这是我师父,御凌。”来到客厅,邵辉介绍道。
“您好!”郑义对御凌诚挚地点了头,“十分感谢您对祁,呃不,邵辉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御凌淡然道。
邵辉见势,尴尬地笑了笑。
想到自己是因御凌的“举手之劳”而背负上了厄运诅咒,这还不如当初被陆昊和凌菲救下呢。
“郑警官,请坐。”他摊手招呼道。
“不要叫我郑警官了,就冲咱俩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狗血关系,你还是叫我一声哥吧。”
“好。”邵辉点了点头。
郑义坐了下来,对着身旁的钱小凝埋怨道:“小凝凝呀,你不知道啊,刚才在外面可冻死我了,你快心疼心疼我吧,我还是个病号哩!”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
钱小凝没有理睬他,径自对他甩了一个眼白。
邵辉见势立马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嗯。”郑义接过茶杯,就像是喝酒一样,一口气将茶水喝完,随即又极为潇洒地说道:“邵辉,快,给哥满上!”
“好嘞。”面对郑义的自来熟,邵辉竟然意外地能相处得来。
“邵辉呀,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十分确定,李有鹏、王建刚、王二黑、陈大富他们四个人跟一起贩毒案有关,等他们出现在蓝岛机场,警署立刻就能逮捕他们。”
“啊?”邵辉吃惊地啊了一声,总觉得,他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所以,你的案子也是时候了结了。”话音刚落,郑义又一口气将邵辉刚倒的茶喝了个精光。
邵辉看在眼里,暗自心疼他的嗓子,难道他不怕烫吗?
“终于啊,邵辉跟你的这口恶气可以出一出了!”钱小凝有些义愤填膺。
“是啊,这些恶人,一直逍遥法外为非作歹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干上了贩毒的买卖!”邵辉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他又为郑义斟满了一杯茶。
“而且这一次,张铁贵也无法逃脱法律追究了,我已经查到,他才是这起贩毒案的主谋。”
说着,郑义面露嫌鄙,“要不说现在警察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差劲了,真他妈的就因为一块臭肉败坏了警察的风气。”
“哦,对了,我前几天见过张改俊,因为跟他有些过节,还见到了李伟头和冯三虎。”邵辉说。
“哈哈,我知道,他们仨全变成了残废,这几天都躺在医院里呢!”郑义笑了笑,“听同事们说,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说是意外,看那样子就跟见鬼了一样,哈哈哈哈。”
“郑大哥,那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呢?”邵辉道。
“说实话,你这个案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物证可以说根本不存在了,要翻案只能靠这几个人的证词。”郑义说着,将手捂在热气腾腾的茶杯上取暖,“想要影响法庭的判决的话,至少要让所有人坦白翻供,否则难以得出足以扭转局势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要取得所有人的证词才能成功翻案?”
“嗯。”郑义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可惜,前几天我明明取到了张改俊的证词录音了,结果手机没电了,现在我把手机交到了喻大哥手中,不知他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喻南星啊,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放心好了。”钱小凝说。
“没关系,大不了再去取一遍。”郑义笑说。
“好,什么时候行动?”邵辉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你别着急,他们仨现在都在医院,就那副德行,恐怕连出庭都出不了,等李有鹏那几个人回来,我们警署先把他们几个人逮捕了,然后就是你登场的时候了。”
“以什么身份出现?人还是鬼?”邵辉问。
“哈哈,对他们这些恶人来说,当然是鬼呀!”郑义说着,得意地笑了笑。
“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有震慑力,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改俊都怕鬼呢。”
“这件案子可以来一个噱头:祁杰索命。”郑义踌躇满志地摇晃着脑袋。
“祁杰索命?!”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对呀,光听听就觉得很让人毛骨悚然呀!”郑义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嗯。”邵辉点了点头。
“咱的案子十拿九稳,眼前也不算太着急,我今天找你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郑义突然话锋一转,面色凝重了起来。
“什么事?”邵辉问。
“你是不是认识智慧异形?”
“是。”
果然,他是为异形案来找自己的。
“冯铮已经被调到了市北警署,我现在无法审讯他,所以在异形案上,几乎是没了任何进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署,以卧底的身份去接近那个智慧异形。”郑义郑重其事地说着,抬眉看向了邵辉。
“卧底?!”
“嗯,我不想再打草惊蛇了,因为静宸的原因,想都不用想,博涛那边肯定不会全力配合警署了。异形本来就是心理疾病患者,内心的承受能力低,敏感度又极高,万一又刺激了这个智慧异形变成了冯铮那样的反动派,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郑义说着,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