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寒看着她那副故作天真无辜的样子,险些没压住嘴角的笑意,心里只觉得无比痛快。
叶微澄掩去眼底那一抹寒意,也不再多看那些手忙脚乱的下人,径直推着墨瑾寒的轮椅走出前厅:“王爷,多谢你方才救我一命,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治好你的腿。”
“本王也要谢谢王妃的回护了。”
墨瑾寒闻着身后那若有若无的清浅香气,再想起她刚刚伶牙俐齿的将他护在身后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叶微澄却是没有觉察出他的异样,待两人走到走廊,叶微澄忽得停下脚步:“王爷,您今日若是有空,我便先看看您腿上中毒的情况如何?”
她须得拿些药材来制备些防身之物,空间药田里的东西还未长成,能用的也只有麻醉剂和手术刀……
好歹她前世也是人人敬畏的神医,总不能穿越过来,还成了需要这男人来维护的小可怜吧?
虽然有人被保护的感觉,确实也挺好。
“那便去药庐吧。”
墨瑾寒收起心中那丝异样的心思,目光平淡的指了指庭院前方的一处小径:“朝那边走便是了。”
叶微澄点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推着轮椅走过去,便瞧见一处宽阔的药庐。
“这地方平时是有人用的?”
她眯眼扫了扫药庐的陈设,那台面上还有几株并不算常用的药材,却都是用于抑制千涣散毒性发作的东西,想必墨瑾寒身边也是有医者时常照料的。
“方才对你出手的言卿,平日里会在这里研制为我抑制毒性的药。”
墨瑾寒眸底闪过一丝冷光,那女人明面上是为他解毒,背地里却是想利用这机会逼着他娶她,而且当年的事经暗卫查过之后,他对那女人的怀疑也是与日俱增!
“嗯,好吧,有几味药材确实对那毒性有抑制之用,但用多了也是伤身的。”
叶微澄倒没有故意贬低那言卿的意思,是药三分毒,按照言卿这般做法,虽一时能够缓解,却会让服药之人心情躁郁。
她抬手慢慢卷起男人的裤管,目光落在那消瘦的两条小腿上时,眸子里闪过些许不忍,不由得抚上了那道清晰可见的刀伤。
“这便是当时的患处吧?”
那双柔软的小手拂过小腿的时候,墨瑾寒的脊背陡然一僵,随即掩去眼底那一丝复杂情绪,淡然的点了点头。
“我须得将伤口割开,刮骨疗毒。”
叶微澄抿了抿唇,看向那张清隽坚定的脸,心里倒是生出些许同情。
这男人若是没有中毒,想必会是少女们争着要嫁的如意郎君吧?
“你动手便是,本王不怕疼。”
墨瑾寒的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笑意,随手将腰间的匕首递到她面前。
“呃……”
叶微澄愣了愣,却并没有接他的刀:“王爷,我自己带刀了。”
她将手伸进袖管佯装掏东西,却用意念从空间中取出了手术刀和麻醉剂。
墨瑾寒微微拧眉,看着女人手中那柄形状有些怪异,刀刃薄如蝉翼的刀,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再看她握着一只看上去颇为精巧的圆筒,顶端还有根针,愈发觉得怪异。
“这是何物?”
“手术刀,麻醉剂。”
叶微澄极为娴熟的将麻醉剂注射进他的患处,墨瑾寒只觉得腿上像是被蚊子微微一叮,一股胀痛感袭来,腿便失去了知觉。
“看样子中毒颇深,要解毒须得化上半年功夫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脸上表情古怪,自顾自用手术刀割开他的伤口。
墨瑾寒睁大了眼,眼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割开,露出森森白骨,竟觉察不到丝毫痛意,手不禁微微一颤。
这究竟……是什么医术!
叶微澄刮去白骨上的毒,下意识又去摸自己的手镯:“王爷的毒已经深入经脉,单是刮骨恐怕不够,需要一些药物辅助治疗。”
她迅速拿出缝合针线,进行缝合,并取出一些止血药草。
她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碎,而后直接糊在了男人腿上。
“呃……对不起,我习惯了,王爷若是嫌弃,我帮您重新敷?”
“不必。”
墨瑾寒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似是随意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学的医术,之前怎么从未听过?”
叶微澄忽得一噎,脑筋极快的开始扯谎:“小时候得了一本医书,自己学着学着就会了。”
墨瑾寒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垂下眸子扫了一眼自己的小腿,竟发现刚刚还血流如注的伤口已经有开始结痂的迹象。
若是随意学学便能学成这样,江湖上那些名医怕是要以头抢地!
叶微澄见血已经止住,随手拿了几样用于制毒的药材若无其事的收进怀中:“我送王爷回去,等我想出后续的治疗方案,再来为王爷解毒。”
墨瑾寒任由她将自己推回房中,待她走出房门,才若有所思的看向女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清浅弧度。
往后几日,叶微澄除了研究墨瑾寒的毒,便是将自己关在房中配置药剂,倒也配出来几样防身用的药粉,而墨瑾寒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竟也不来催她,整日都待在书房中。
“王妃,今天是回门日,车子和礼物尽都备好了。”
自从上次她将老王妃气得晕过去之后,这府中的人倒是再不敢将她当做什么人人拿捏的软柿子,行事说话倒也恭顺得紧:“要奴婢去请王爷同您一起回去吗?”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叶微澄可懒得为了这事去麻烦墨瑾寒,随意套了件衣服便上了马车。
按照原主在丞相府所受的待遇,想必父母姐妹待她都甚为凉薄,她又何必做什么面子功夫?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殷勤的扶着叶微澄上了马车,待马车行至丞相府门口,叶微澄刚露了个头,耳边便传来一阵戏谑讥讽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的九王妃吗,今儿怎么是一个人回来?”
叶微心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
她那日被叶微澄打得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醒过来正想去找麻烦,却得知这该死的贱人已经代替叶微澜嫁进了九王府!
但看她这般穿着打扮,又是独自一人回来的,想必在九王府也是个受气的怂包!
“二妹,九王爷毕竟身子不便,不陪三妹回来也是应当。”
叶微澜看似在为叶微澄解围,语气里却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三妹,你在九王府过得可好?既然是王妃了,可莫要像从前那般孩子气,惹得外人看笑话呢。”
“呵,她算哪门子王妃!”
叶微心又是一声冷哼:“不过是捡了长姐看不上的亲事,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叶微澄抱怀冷眼看着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想让她难堪,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弧度甚是森冷。
就怕你俩不找茬!
“姐姐说得极是呢,妹妹定要跟姐姐学,做个知礼明事的好王妃。”
叶微澄极其热络的扑上前捧着叶微澜的脸,一副许久未见嫡姐的亲和模样,叶微澜还未来得及回过神,叶微澄又扑到叶微心身上:“姐姐,我前些日子冒犯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啊。”
这平日里看见她们,就如同猫见了耗子一般的叶微澄这是怎么了?
得了失心疯不成?
两人正在诧异,忽然觉得背后升起一股难耐的痒意。
叶微心首先没忍住,抬手就要去挠,却没想到那痒意竟然越挠越盛。
“叶微澄,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微心只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撕开闹个痛快,而叶微澜也再也端不住那副娴静大度的模样,抬手挠上了自己的脸。
“啊?我做了什么吗?”
叶微澄一脸无辜:“妹妹不过是思念两位姐姐罢了?能对姐姐做什么吗?”
只不过下了些许痒痒药,嗯,应该算不得什么。
“大小姐!您的脸!”
旁边的小丫鬟惊呼一声,看着叶微澜的脸竟然被挠出了血痕,当下便骇得失了神,半晌才跑上前死死按住了叶微澜的手。
“贱……贱人!”
叶微心抬手撕开自己的衣服,死命的挠着自己的前胸和后背,丫鬟们顿时有些顾得了头又顾不了尾,慌忙把两位小姐扶进了相府之中。
叶微澄的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弧度,刚想踏进门口,便看见当朝丞相叶温原怒冲冲的朝着她走了上来。
“逆女!你当真是反了天了!回门日竟敢如此戏耍你姐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叶温原听着府内传来的哭嚎,心里又气又怒,看着叶微澄独自一人回家,便料定了她在王府并不受宠,抬手便要一耳光掴上那张表情戏谑的娇俏小脸。
叶微澄似笑非笑的推开他的手:“女儿现在是王妃,父亲怕是没有资格教训我。”
“王妃,呵……”
叶温原的胸口起起伏伏,抬手便唤来家丁:“把这个逆女给我关起来!家法处置!九王府那里,本相稍后亲自去说!”
“相爷有何话,不若现在就对本王说。”
一辆华美的马车忽然停在了相府门前,清隽俊逸的男子被侍卫搀扶着下了车。
叶微澄还未回过神,便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冲她微一勾唇:“王妃,回门之日怎得忘了带上本王呢?下次,可切莫再如此粗心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