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驻足，等黎珺走过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先到单位打了个招呼，来晚了。”

黎珺微微摇头，说：“你没晚，是我提前了几分钟。”

接着，难得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枫，说：“这身衣服好像是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凌枫点点头，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是的，我原来的衣服都是你帮我选的，或者你送我的，今天不想穿得太寒酸，就穿了这一套。”

凌枫刚才抬手看表的动作，被黎珺看见了，她向凌枫左手腕瞄了一眼，说：“记得你不大喜欢带手表，还是收起来吧，过去的终将会过去，每个人都要往前走。”

凌枫不置可否地一笑说：“进去吧，不知道今天人多不，看你挺急的，别耽误了赶路。”

由于准备充分，也由于办理结婚登记和离婚登记的人不是很多，两个人仅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办完了，离婚证代替了结婚证，放在各自的包里。

走出民政局，凌枫看了看天，阳光很不错，有些刺眼，眼角有些泪花在闪烁。

他没有在意，从包里把早上黎珺放在他床头的存折取了出来，递给黎珺说：“小珺，谢谢你的好意，这个我不能收……”

黎珺没有看凌枫的眼睛，而是微微低着头说：“别在这里说了，找个地方坐坐吧，我也该给你一个交代……”

凌枫点点头说：“坐一下也好，不过，不用什么交代，走到今天，主要责任在我，你说得对，该放下就放下吧……”

黎珺没有接他的话，把目光投向了街道西侧稍远一点的位置，轻声说：“去典藏咖啡馆坐坐吧，那个女孩的名字很特殊，我给猴子打了个电话，猴子告诉我，说她姓李，和你曾经是小学同学……”

稍微顿了一下，见凌枫没什么反应，接着说：“我知道那里离这不远，以前还真没去过……”

凌枫点了点头，依然没多说什么。

他不怪猴子没给他通风报信，猴子就是这种性格，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搞小动作。

他也不想解释什么，没有必要自证清白，婚都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从李晓典那边说，她昨晚既然自己选择留在他家里，就应该考虑到会有什么后果，也不必为她解释什么。

黎珺向那辆宝马车招了招手。

然后转向凌枫，说：“我表妹，我们婚礼的时候你见过，舅舅家在京城开公司，这次，打算到春城市拓展业务。

“听说我的事，表妹特地一大早开车过来接我，我们坐车过去吧……”

两个人站在路边，红色宝马七系缓缓驶了过来。

凌枫本来不打算坐车，这里离李晓典的咖啡馆只有七、八百米的距离，走着几分钟就到了，所以，见黎珺已经拉开了车门，他仍然站着没动。

驾驶座的车窗再次摇了下来，一张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女孩子的脸，露了出来，鄙夷地看着他，撇了撇嘴，说：“我当穿的什么高档西装呢，像模像样的，原来是国产货。

“喂，老土，现在都时兴穿西装不打领带了，你这么穿的板板整整的，是要参加什么外事活动么？难怪表姐不喜欢你，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货色？

“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么土的都快掉渣的男人，她怎么能忍受你这么久？”

凌枫已经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应该名叫宋婉怡，是黎珺大舅家的孩子，独生女，今年刚大学毕业。

她大舅宋生原本也是古榆市人，很早就下海经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直接把公司开到了京城，据说现在有上亿资产。

凌枫没有理睬小姑娘的故意挑衅，转向黎珺说：“你先走吧，如果想聊聊，也有机会，我单位还有事。”

虽然他不想和小女孩一般见识，可是，不等于他甘心被这么一个明显被宠坏了的富二代奚落。

黎珺对她表妹的表现似乎也不是很满意，本来已经被她拉开的车门，又关上了。

她微微蹙眉说：“婉仪，这就是你的教养吗？好了，你先回春城吧，我坐不起你的宝马，下午乘公共汽车回去，很方便的。”

说着，转向凌枫说：“你刚才都答应我了，不能再变卦，我们走着过去吧。”

凌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点头，宋婉怡迅速推开车门，跳下车，挽着黎珺的手臂，撒娇说：“表姐，都离婚了，干嘛还维护他？我不说了还不行了么？”

黎珺摇了摇头，说：“婉仪，你错了，我维护的不是他，而是你。他的这身西装，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的确档次不高。

“可是，他的父母是普通农村乡镇老师，工资不高，又供了他这么一个大学生，然后用所有的积蓄为他买了房子，已经尽力了。

“我们刚刚毕业，收入也有限，所以，我们量力而行，没什么错。而你的一切，你的穿着、你开的车，都是舅舅的财产，所以，你不比他高贵。

“你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只能证明你没有教养。他不屑于理睬你，并不代表他认可你的金钱就能代表什么。

“所以，婉仪，你应该学会尊重别人，才能让别人也尊重你。”

宋婉怡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凌枫，刚想反驳，凌枫已经转身离开了。

宋婉怡撇了撇嘴，返回宝马车上。

黎珺快走几步，来到凌枫身边，低声说：“对不起，表妹从小就被惯坏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凌枫微微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他不想对宋婉怡做出什么评价，她好与坏和自己无关，她说的话，他根本就当没听见，和这种小女孩一般见识，他觉得有失身份。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黎珺确实想和他谈谈，他也就没再提出异议。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典藏咖啡馆的门口。

凌枫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以前，他和黎珺的工作都很忙，尤其是他给阚怀仁做秘书的时候，即便是周六、周日也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黎珺也差不多，高中生学习压力大，一般情况下，周六也不休息，班主任当然要盯着。

所以，两个人也基本上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到这种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