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六姐脸色一变，顿时哽了一口气。顾惜惜却已转头与南宫十二说起话，“啊，让两位久等原就是我的不是，今日的茶钱，我请。”

“不劳顾小姐，我们喝的是自己带的茶。”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失态的找补，南宫十二没说话，不过身手的丫鬟却十分不友好的开口道。话一出口，南宫十二便变了脸色，回头瞪了丫鬟。

“哦。”顾惜惜笑，“那是我多事了，感谢了，省下的银子也可以捐赠了，喂，店家，看什么好看呢？客人来了不是应该上好茶么？”

南宫十二脸一红，回头瞪丫鬟一眼，“谁让你多事。”她抬起头看着顾惜惜，一脸抱歉，“也不怪丫鬟多嘴，只是自小家里吃食管的严，所以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

“我家就没那么多破规矩。”顾惜惜一脸遗憾，“所以……啊，真替你可惜，光糖葫芦我尝过十来种口味的，酸甜苦辣咸，不偿一下的话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的……”

南宫十二笑了笑，“大小姐的茶钱，我请吧，是我们说错话，当是给你赔礼。”南宫十二发现她跟顾惜惜好像真的不在一条线上，如果再说下去，啊，即使再好的装扮，可是一开口就暴露，她原本提起的心，一下子又放松下来，她再能干，毕竟见识有限。

有很多时候，我们低估自己对手，就是错误的以为见识，其实见识这东西，有时候，与自己的阅历并没多大的关系。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只看得见眼前。

听着这样的话，顾惜惜当时就眉开眼笑“那感情好。我喝的茶都挺贵的。”

“哦，不知道顾小姐喜欢喝什么茶？”

锦记的老板姓孟，他亲自端了上来，有手柄的白瓷杯，茶叶放在茶杯里，他用滚烫的热水亲自冲茶洗茶，最后将茶放在顾惜惜面前，“这是顾小姐最喜欢的明前蒙山茶。”

“谢谢。”

南宫六姐一脸迟疑，“蒙山茶？倒是没听过的名字。”

“原来无知是不分地域和身份的。”

南宫六姐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顾惜惜，南宫十二赶紧叫住她，“六姐。”

南宫六姐看着顾惜惜，讽刺的看着她，“既然顾小姐如此说，想必知道这茶的来历。”

顾惜惜肩膀一耸，“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贵，我娘告诉过我，贵的东西，如果是真的，自然是好的。”

南宫六姐，“……”

孟老板笑了笑，“不知道几位小姐可听说过，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吗？这蒙山茶便是，蒙山，据说是甘露道人也被称为茶祖的吴理真所种之茶……”

南宫十二道，“我到时知茶祖吴理真，却不知道他所种的茶，锦记也有。”

“因数量稀少，且蜀道多艰，所以，茶十分贵，且甚少有人会问起，知道的人不多也是有的。”其实就是压根就没有几颗，大大宣传会引起误会……

“顾小姐倒是会享受的人。”南宫六姐冷笑一声。

顾惜惜笑，“人生在世，无非吃喝。连吃吃喝喝都给束缚住了，人生，真的还有意义吗？”

“倒是好玩，这么，说笑上了。我就说这几个孩子不简单呢。”一阵笑语，安王妃一群人上了三楼。

南宫十二道，“既是比试之事，顾小姐，我请了安王妃，云和公主，还是长安侯夫人来助威，您不会介意吗？”

顾惜惜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南宫十二，初看没什么，不过细看却有些好玩，安王妃是淮阳王叔婶婆，云和公主是淮阳王的亲姑姑，这长安侯夫人是正经皇自生母的生母，淮阳王的亲外婆。

顾惜惜笑，“哪儿有，人多吗，热闹，挺好。”

“什么挺好？”安王妃走在前，长安侯夫人与云和公主跟在后边，顾惜惜与南宫十二等都站起来行礼，有点诧异，南苑郡主居然没有来。

三人一进来，目光扫了一圈，落在顾惜惜身上，顾惜惜微微欠身，“见过王妃，见过公主，见过侯夫人。”

长安侯年纪最大，她身材娇小，面上皮肤也皱起来，穿着青色的婊子，被丫鬟扶着，侧头看着顾惜惜，“这位，就是当年苏氏从京中带回去的女儿吗？”

顾惜惜迟疑一下，众人提她，多半为从靖州来的那位吗？她还真差点忘记，自己的出生地就在将军府的棠院。顾惜惜点头，“是呢？夫人，我们孩子间玩闹，把您也惊动了，真是罪过。”

“人来了，走走也好。”

云和公主也看过来，见着顾惜惜，着实楞了一下，顾惜惜忙欠身致意。

“请上座吧。”

南宫十二的脸色有点不好，直到三人坐下，安王妃虽是继妃，可是皇帝的婶娘，安王又是正宗王爷，分位最尊，坐在中间，云和公主坐在左边的位置，侯夫人坐在西边，一抬眼就能看见顾惜惜。

“惊扰各位尊者，是小女的不是，我与顾家妹妹，也只是为了受雪灾的人而略尽心。”她走出来，盈盈一拜，果然不同于顾惜惜的奢华，她身姿摇曳，面容清理，一派清丽脱俗，如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

顾惜惜嘴角微微一抬，带着一丝的讽刺，她身子微微的斜靠在椅子上，一派慵懒。

“能看你跟人比试，那是多大的荣幸，不知道你要比什么？”安王妃问。

“当日我与顾小姐约定，两人互出一题，我的题目已准备下，不知道顾小姐准备的如何。”

“呵呵，尚可。”

“既然如此，那请你先出题如何？”

顾惜惜摆摆手，“我的题目比较费脑子，不是一般的人能结局的，所以，还请南宫小姐先出。”

“这赌注还没说呢？”一直未说话的云和公主道，“不知道顾小姐可准备好？”

顾惜惜笑，“话是我说出来的，砸我卖铁也的撑面子呢，这不，我把我娘给我留下的古玉当了两个，花瓶也卖了几个，终于凑了些，也不知道够不够？不知道南宫小姐的赌资准备的如何？”

南宫十二笑了笑，“我倒是不如顾小姐你有钱，以一千两为赌资（因兑换比例不同，这文中一两银子约三百元至四百元的样子，一两约三十克）。”

顾惜惜点头，朝着一侧示意，不一会儿，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抬起两个箱子上来，打开箱子，里边摆着整整齐齐的银子。银子发出璀璨的光泽，看的出是新铸造的官银。

一幅我是土豪的样子，安王妃忍不住叹了一声，“苏家财倾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王妃，我姓顾。”她笑着看着南宫十二，“十二小姐，你与的题目是什么？”

南宫十二迟疑一下，站起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也不知道顾小姐你擅长什么，最近得了一本棋谱，上边正好有个残局，如今想与顾小姐一起钻研一下。”

说完，侍女从后边抬出一个摆好的围棋残局，放在三张桌子面前。

云和公主看着棋局，睁大眼睛，“这局布的真奇妙。”

丫鬟将椅子摆放在桌子左右两边，让三人正好可以从侧面看见，顾惜惜从椅子后走了出来，坐在西边的椅子上，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南宫十二，“十二小姐莫非是与我妹妹打听过我最不善棋？”

南宫十二怔了一下，却看见顾惜惜直接拿起了黑色棋子，下在了棋盘上。南宫十二看着棋盘，着实吃了一惊，这局棋看似黑棋多，不过首尾被截断，白色的棋子，虽然被包围，却没有陷入死局，顾惜惜这一颗子下去，不截不围，她甚至有些看不懂。

她迟疑一下，将顾惜惜有后边的三颗黑子围住。

顾惜惜边拿起棋子，边道，“以己之长攻人只短本来就是兵法只上策。”

南宫十二脸不自然的红起来，再看顾惜惜下的黑子，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惜惜添上的一子将填在棋盘上，自己的黑子瞬间死掉一片，这无异于自杀。南宫十二虽觉得落棋不语，只是，如此行事，她觉得自己是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啊……”顾惜惜一脸诧异的盯着她，“我还没有输吗？”

“什么？”

“这难道不叫投子认输吗？呀，看着这一大片的黑子白子，脑袋疼就疼的厉害，怎么办？投子认输最好。”

南宫十二不解的看着顾惜惜，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也许她人生中，如果不是碰见顾惜惜，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震惊，不解，仿佛跟她不是一个次元的表情。

安王妃却突然哈哈的笑起来，“哈哈，笑死我了，怎么有你这么有趣的姑娘……哎呀，我怎么突然间有点喜欢你……”

“原来王妃以前不喜欢我啊，”顾惜惜站起身，微微依稀哦啊，朝着她鞠躬，“多谢您现在喜欢。既然我输了，愿赌服输，这些……””她示意一下，两个婆子抬起一箱银子，直接将箱子一起放在了南宫十二的身侧，另外一箱，抬出来放在三人组面前。

“二千两是南宫小姐的所赢，另外两千两是我承诺捐赠的。”顾惜惜笑，“请您清点一下吧。”

南宫十二却看着顾惜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阵才叹口气，“是顾小姐诚让。”

“第一局，南宫小姐处出题，棋艺残局，南宫小姐胜了！”

外边顿时一阵躁动声，而来传来几个公子尖声的哨声，“我就说吗，那顾氏算什么？”

“南宫小姐分分菜她。”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老子赢了，哈哈哈……今日的酒钱，我请……”

可南宫十二觉得自己比输了还难堪，面前的顾惜惜太从容，从容道了，那棋，她都懒得与她下下去，她旁边的南宫六姐小声问，“赢了，你如何还愁眉不展。”

南宫六姐如何知道她心中担忧，她也不好说破，只是道，“还有一局，不知输赢。”

“她能有什么好题。”

“只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她侥幸得了一个我不能解的题目呢？”

“呸呸呸，这丧气话，不许说。放心，那村姑，绝对不是你对手，笑一笑，别让那位看轻了。”

南宫十二喝了一口茶，挤出一点笑，保持着典雅雍雅的笑容，看着看过来的顾惜惜，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赶紧微微的低头道，“让您破费了。”

顾惜惜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道，“反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您也不必介怀。”

南宫十二，“……”她是吓的要死，什么时候介怀了。

“原来输赢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啊”南宫六姐看着顾惜惜，尖酸的道，“这，这未免也太简单了点。呀，我说，就你这种水准也想上来挑衅，也不怕上来丢人，你是把我南宫家的人当小狗，觉得有趣上来逗一逗？啊？”

“六姐？”

顾惜惜咧开嘴一笑，冷声问，“那南宫六姐您自己承认是狗了啊，真是整个帝都都没有比你更您诚实的人了。”

“呀！”她瞬间站起来，指着顾惜惜，“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偶尔也会说狗话！”

众人，“……”

南宫十二赶紧起身安抚南宫六姐，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顾惜惜的战斗力，南苑郡王府的一切，乃至今日她骑虎难下的境况，全是她所致，如果南宫六与顾惜惜纠缠，最后只怕会再次陷入她设计的坑中，她小声道，“六姐，稍安勿躁。”她回头朝着顾惜惜道，“家姐脾气火爆些，但绝对没有恶意……”

“都说我家教不好，长与乡野，不过我看南宫六小姐，也仅此而已！”

“你！”南宫六狠狠的抓住了裙摆，使劲的咽下一口气。

云和公主看着，面怒不悦，比起别人，她总觉得顾惜惜是她的侄儿媳妇，即使与淮阳王不是很亲，只是在外人面前，她们应该是一家人，只是，顾惜惜的好强与好胜心，与南宫六争执的总总，与一个标准的皇子媳妇，在在他眼里，这简直就如同泼妇一样。

“简直不堪入目。”

“公主不必介怀，”长安侯夫人道，“小孩子玩闹而已，何况，人与人之间，那儿有完人。”

“我们皇家可不缺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