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小哥面对飞扑过来的大活人没有丝毫的惊慌,右手一抬,五根手指间一番动作之后,那个打手居然自己生生在半空中把自己拧成了麻花状,骨头间咔嚓作响的动静让人听了身上瘆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好手段。”连老王头都对口罩小哥的这一手赞不绝口,“杀人不见血,干净利索。”
说话间,那个打手由于刚才的动作已经卸去了力道,重重的摔在了我们面前的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吐着血,隐约间还有些碎肉似得的东西夹杂其中。
口罩小哥一低头看见我正努力往前探头想看个仔细,干脆就用他的大手在我眼前一公分的地方挡了个严实,“内脏都吐出来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啊?!”我鸡皮疙瘩还没下去,汗毛就又炸了起来。“你你,你说那是……”我哆哆嗦嗦的指了地上,却无论如何不敢拨开口罩小哥挡在我眼前的手。
“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口罩小哥用另一只手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心里一边感激他的怜香惜玉,一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闭上眼睛就是了,转过去万一挨闷棍怎么办?”
口罩小哥大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我真的闭上了眼睛,他就把手从我脸前拿开了。“你这个手下是活不成了,接下来你还想再用他们试试吗?”
口罩小哥对老王头说的话前半句显然是指的地上的麻花打手,后半句则是说那两个还站着的。
我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努力不去看地上的人肉麻花,只盯着老王头脸上瞧。
老王头没有理会口罩小哥的挑衅,死死盯着我们这边的动作。
一看老王头的神色我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手下人的生死,只是对口罩小哥有所忌惮才不敢贸然接招罢了。
就这样默默的两边对峙了得有两三分钟,老王头才哑着嗓子先开口道,“小子,老夫看你也不像多管闲事的人。打从刚才开始,你就三句话不离这臭小子,想来你是有盘算了。”这糟老头子说着眼光又猥琐起来,“你看咱们这样好不好?”换了一副商量的口气,“老夫有成人之美,花家小子归你,他娘归我,咱们各取所需,各不相干,如何?”
“我呸!”不等口罩小哥开口,我就破口大骂道,“你个遭雷劈的老不死!你当我们母子是什么?居然还瓜分上了!你以为你会说几句成语了不起啊?信不信小爷我随便拿本成语词典就能拍死你?!”我越骂越起劲儿,说话撸袖子就往前走,很不能现在就抡圆了先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我才刚迈出去一步,后脖领子就是一紧,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人拽着衣领给拎了回去。
口罩小哥看我的眼神绝对跟我看路边的流浪小奶狗是一样的,怜悯里还带着点儿对我不听话的无奈,不过他眼里多出来的那几分戏虐让我有些不舒服。
“你说你明明是个战五渣,这会儿就不能装个柔弱,晕倒一下什么的吗?”口罩小哥看着我问道。
我也想一昏了之,可我娘已经不知道让你怎么弄的昏过去了,我要是在昏了,我们母子俩不就真成了你们案板上的肉了吗?“这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我倒是想昏来着,我也得敢啊?!”心里想的再龌龊,嘴上说出来也要义正言辞,这是我娘教我的。
“那你答应我,好好扶着你娘在这站着,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动,别给我添乱。”口罩小哥很认真的叮嘱我。
我略一思量,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不添乱就是我对他最好的支持了。
他居然抬手又在我头上揉了一把。
“小子!你欺人太甚!”还没等我抗议,老王头就先咆哮了起来,显然他对口罩小哥忽略了他的建议非常不满。“你少当着老夫的面做那些龌龊勾当!给脸不要脸,老夫和你商量,你就以为是真的怕了你了吗?”老王头果真不厚道,这边骂着街,那边已经从后腰摸出一支黄澄澄的匕首。“有你哭的时候!”话音未落,老王头就操着匕首冲了上来。
我也没了在和口罩小哥纠缠他刚才动作的心思,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小心。
谁知道老王头是个怂货,根本没敢靠的太近,才两步就刹住了步子,看样子是打算把匕首当飞镖使。
口罩小哥可没给他瞄准的机会,飞起一脚直奔着老王头拿匕首的右手就过去了。
谁料老王头早有准备,见口罩小哥抬腿,他也不躲,右手往后一撤,身子虚晃一下,左手变拳为掌,迎着口罩小哥踢过来的左腿就蹭了上去。
我只瞧见老王头左手掌心的颜色不对,来不及多想就大叫了一声,“小心!”
口罩小哥发现势头不对,眼看着想要收腿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卯足了劲儿继续踢了过去。
我又急又怕,却只来得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老王头也没想到口罩小哥能如此生猛,手掌虽然蹭上了口罩小哥的左腿,这一脚他也算是挨了个结实。两厢一错之下,老王头左胳膊上当即就多打了一道弯儿,大臂上从中间折成了一个近九十度的角儿。
我看的心里一阵发紧,这得多疼啊?
可老王头好像根本没感觉一样,脸上依旧是那副阴狠狠的表情,秃鹫一样的盯着口罩小哥的左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一下就凉了半截。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手心里到底抹了什么东西,才几秒钟的功夫,口罩小哥左腿小腿的裤腿上就已经跟被火燎过似的,残存的布料紧紧的粘在皮肤上,其余的地方已经能看见红通通的血肉。
顾不上再多,我上前先扶住了口罩小哥,“我说你是不是傻啊?明知道他有诈,你也不躲一下?”现在怎么办?我们这边儿一个晕了,一个伤了,就剩下我一个全乎的还不能打,真是急的我找不着北了。
老王头看着口罩小哥的腿,嘿嘿一笑,“臭小子,老夫的百毒沙可是金贵东西,你能死在它之下,这一辈子也算是长过见识了。”
“呸!”我就见不得这种说便宜话的,“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那么稀罕怎么没见你自己多吃几包下去,看看能不能从里头烂到外头,一次把前前后后几辈子都活够本!”见老王头脸色难看起来,我越发来了劲头,“差点儿忘了,你这种人不用吃这些就能从心肝肚子肺一齐烂透了,反倒比吃什么都烂的干脆!人渣烂成渣,收尸都要用拖把了!”
老王头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张口想骂,突然又是一笑,“臭小子,你那靠山马上就倒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还能猖狂多久。”老王头边说边挥了挥握着匕首右手,冲我发狠道,“看见这个了吗?这东西不比他那个差,等会儿就让你试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突然发现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虽然还心虚的厉害,但一想到我娘,和因为我们母子已经受伤的口罩小哥,就只能逼着自己坚强了。
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哆嗦,松开了口罩小哥让他站稳,向着老王头挪出了一小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虽然我知道自己一定笑的比哭还难看。“王叔,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不就是惦记我娘糊口的宝贝吗?”
老王头狐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又往他那边蹭了一点儿,“这位小哥有句话没说错,我就是我们花家最大的宝贝。”
“你?”老王头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你一定知道什么是阴阳眼吧?”我说这话都能听见自己后槽牙上下打颤的声音。“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阴阳眼,不过我有差不多的能耐。我能感受到周遭的生魂死鬼,能感受出他们的旺盛衰弱,这就是我娘每次出手都能趋吉避凶的原因。”这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对我娘以外的人说起自己的“特别之处”。
老王头错愕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认识你娘这么久,从来没见她拿出过什么有灵气的法器来。之前还以为是她藏的深,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想来不假。”
口罩小哥轻咳一声,居然笑着插嘴道,“怎么样老头,我说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吧?现在你刚刚说的分法还算数吗?老的归你,小的归我。”这家伙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又把爪子搭在了我的后脖领子上。
老王头不是傻子,现在话说开了,自然明白了我才是重要的那个,怎么可能还和口罩小哥分,“臭小子,你时间不多了,还是别给自己留那么多的执念,安安分分的去吧。”
口罩小哥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见老王头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惊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