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陶长青与陆清客潜水打捞之前。

那时候他们一行人午餐吃完，开始动工。

陶长青有潜水过的经验，之前为了走私而做过打捞的作业。

陆清客好像也有相关经验，弄起潜水装时也算熟稔的。

彭老大运气好，也算他们俩运气好，若是其中有人不会潜水，那会不会当场被丢到湖里都还不知道。

跟他们两个一块打捞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刚刚的黑框眼镜仔，一个左眼带着泪痣，看起来颇为轻易的人，还有一个身材高大又圆滑的胖子。

彭老大自然是没打算要跟着下水，出发之前他们在游艇的船舱内做准备，彭老大担任解说他们这次打捞任务的教官。

“现在你们要下水打捞一艘叫神户丸的日本战舰，据说里面载有大批的货物，当然也包含一堆价值不菲的东西。你们要先找到那艘船，再想办法进去船里找到那些东西。”

“等一下彭老大，你还没解释，老爷庙水域这么大，那沉船的位置你可以确定吗？”

彭老大似乎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觉得他没礼貌乱插嘴，还是觉得他问了一个笨问题。

他掏出一张地图，是老爷湖水域那一带的地图，在墙上挂好后他说：“老爷湖水域就算大，但是神户丸也不是一艘小船……”

“当年事故发生后，众人几乎都以为没人生还，其实不是。两三年前，我着手开始进行这个计划时，在安徽芜湖的一家精神病院里，找到一个当初在那艘船上服务的日本水手。事故发生后不久，他就住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那他是疯了吗？这样子要怎么问一个发疯的人？又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反应很快，但麻烦你先别插嘴好吗……咳咳！”

“那个人叫杉下有吉，当初就是那艘船上的见习水手。他没疯……或者应该说他没有真的疯。”

“他没疯？”

“彭老大的意思是，那个日本水手，似乎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待在精神病院里？”

双辫胡须的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清客，做出欲卖弄玄虚的冷笑。这家伙城府之深，连话都可以说得那么不痛快，果然是只老狐狸！陶长青心里这么想着。

“没错……杉下有吉这人，由于到过中国，所以也会说些中国话。他也没想到会有人知道他是当初生还的人之一。他年纪已经快六十，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看起来相当正常。”

“哦？那你们是怎么确定他是当初的生还者呢？”

“一些过往数据，和一些情报上的收集……但这些不是重点，你们也无需知道。过程不用多说，总之那个人不是真疯，我们从他口中得知那艘船出事前最后的坐标，就是这样。”

陆清客在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没真疯却又住在精神病院里装疯？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彭老大看向陆清客，而陆清客也看着彭老大。陶长青觉得这很像是一种层级上的势均力敌，即使他们如今是处于被动的弱势。彭老大似乎神色忽然没那么自然，但他依旧伪装得很好。他回答：“你相信奇异事件或是……超自然现象吗？”

“我？我只知道眼见为凭。”

“我比较相信钞票在手心上的重量，嘿嘿。”

彭老大背起双手，微微侧着一边说：“嗯，没错，我也不相信一些怪力乱神的事，只是杉下有吉这个日本人，知道我们要去找那艘船的时候，本来没表情的脸就忽然变了。”

“等等……你们是用什么名义进去那家精神病院的呀？”

“用上面派来的名义，对鄱阳湖湖下地形的重新探勘，以及重要古董遗骸的寻找和打捞…”

“又臭又长的头衔！”

“有门路总比没门好，总之，他很害怕当初发生的事情，一直不肯和我们透露一些东西。我们一连去了几次，最后终于从他口中得知神户丸沉船的最后位置，接着就是你们等一下的工作了。”

船上的行前会议开完，预计等吃完饭的半小时后就开始着手进行打捞。

打捞的工作不算是非常冷门，自从人类发明了船，在辽阔的水域上四处航行以来，就有相当多的船难发生，有些水域多，有些水域少，而满载着贵重物品，或是金银财宝的船也不乏多数，同时“打捞”这项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厘清船难的可能原因，回收过往的贵重物品，货币财宝等。

同时还可以多赚些外快。私下打捞的份子也不少，就像是寻着藏宝图来到某处洞穴或是岛屿一样，海底是人与船的坟场，也是个有数不尽财富的宝地。类似的情况放到陆地上的河湖水域，一样适用。

过去怀着发财梦的陶长青也常常在做打捞的勾当，正式的与非正式的样样不缺，好几年下来这一方面的经验累积得颇丰，也算是老手中的老手，打捞这个“兼职”也让他富裕了不少。

时间一到，彭老大的人马开始准备下水的相关事宜，陶长青和陆清客一块检查他们各自的装备，陶长青看一看周遭，四周几乎都没有船，只有一艘渔船还在附近徘徊。他靠近陆清客，低声地问：“欸……老陆，我们要不要下水后就找机会偷溜？”

“呵呵，这才是我认识的小陶呀。”

陶长青左脸颊蹙了一下，显然对这个评价不太高兴。

而陆清客继续说道：“我也有这打算。可是你想想看，彭老大不会也想到这一点吗？这老头一脸奸邪，必然会防范我们逃走。若是他发现我们想逃，他会不会立刻打个电话，就直接撕票呢，你说？”

听完陆清客的分析，陶长青很想用力抽自己一巴掌。太想当然了！他就是这样，常常看似精明，却依旧顾一漏万。

彭老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那臭老鬼的个性他也是略知一二，如果他为了防止他们两个偷跑，早先跟手下说若有以上的情况发生，立刻处理掉人质，那这一趟不就完全白搭？！

陶长青转头沉默地继续检查他的潜水衣，陆清客看着他，用脚轻踢了旁边的老友，脸对着前面的装备说：“小陶，不要担心。你侄儿遇到那么多事，至今还不是逢凶化吉……我们先想办法帮那些家伙捞点东西，然后回来的时候再想办法救出他们。”

“你说得容易，这次搞成这样，我侄儿没当面吐我口水，我都要跪下来谢恩了！我果然是……没用的叔叔！”

“说实话，以一个成年人来说，你是超级半调子。但以一个叔叔来说嘛……”

“你已经发挥到了你从未有的极致。而且不妨跟你说，我却不是很担心他们小两口。”

正套起深蓝色蛙鞋的陶长青闻言后停下，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直觉吧……也不完全是。我总觉得那个小女孩有古怪。”

“有古怪？那小女孩长得挺标致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哪里古怪？”

“跟你解释的话还要花时间呢……先不多说，免得彭老大以为我们想搞鬼。赶快整装好吧！”

“老陆，你会潜水吗？我是有很多潜水经验，你呢？”

“哼！小看老子！我以前可是常常出国去潜水呢，加勒比海、帛琉、马尔代夫，还有大堡礁的蓝洞也去探险过，你就不用担心老子了！”

陆清客倏然拉起潜水衣的拉链，拍一下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