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世的岐山鬼狐终日打雁,今天终于被鸟啄瞎了眼,他带着十多万稀稀拉拉的队伍,死气沉沉地在草原上缓缓前行,最好笑的是,这些自诩为马背上的民族,居然有好多人连马都弄丢了。
跟在这队匈奴大军身后的夏侯让有些不太开心,这支匈奴大军处处都透着怪异,根本不像一支真正的匈奴军队,谁听过匈奴人会把自己的马给弄丢的?
要知道,在匈奴人心目中战马的地位比女人高多了,从来只听过匈奴人让女人的,却没见过把马扔了自己跑路的。
夏侯让身后的这些大头兵才不管这些,他们大多是第一次上战场,虽说潜伏在居延泽外围的那几天的确很难熬,但看看今天早晨的战绩,一万轻甲骑兵对二十万匈奴弓骑,只是一个冲锋就把整个匈奴大军给冲溃了。
好多匈奴兵连弓箭都没拿起来,就只会用力地抽着马屁股,一个劲地乱窜,一万轻甲骑兵两个来回就砍掉了接近三万多个脑袋,这还不包括被匈奴人的乱兵踏死的。
好多新兵都有些飘飘然,从小到大,匈奴人的威风就没少听过,今日一见,还不如隔壁村的泼皮无赖,至少那些腌臜泼才被惹急了还会还手,可这些废物,就只会逃。
诺大片草场上,黑压压的两大片人群相距不算太远,十多万的匈奴军好似一大群的绵羊,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万汉军就是牧羊人,这羊群稍微走偏了一点,牧羊人就立刻发威将他们赶回群中。
这一走就是一个早晨,岐山鬼狐不瞎,自然看出来了,但他也没做多少布置,不是他自傲,而是这支队伍根本就不听指挥。
三天之内,连吃三场败仗,而且一次比一次惨,可恶的汉人还不给他们半分的休整时间,这群二十万的军队自从与望南城接触的那一刻开始,就入了套了。
中间稍稍有些变故,但对于汉军来说全是好事,岐山鬼狐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算计的这份无力感。
以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将领,可能都会有这种无力感吧?鬼狐心中如是想。
这是一场阳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个圈套,但不由得鬼狐不入套,特别是现在,汉军已经开始收拢袋子口了。
按照兵书上所讲,汉人一定会流出一道口,虽说想从这道口里逃出生天必定是艰险重重,但他们一定会留的。
因为,狗急跳墙,猪急上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所以衰兵必胜!
鬼狐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开始有些期待最后时刻的到来了。
莲二十一回文正城中本来是打算再去运几批玄武炮,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却不是望南城。
听说文正城里的天衍部找到了不让岐山鬼狐窥视他们的方法,如果有效,这场仗就赢定了。
敌明我暗,敌未动我先知,这样简单的仗都打不赢,还不如自己找个茅坑跳进去,一口气沉到坑低,死了至少还能有点贡献。
文正城里忙成一团,紧张的气氛让他们都明白,一场关键性的战役即将打响。
义军上下无不摩拳擦掌,仙工部将一批批改良版的斩马刀交付到每个准备出征的士兵手中。
前来领取斩马刀的士兵们,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要不是口里句句都是文绉绉的,任谁也想不到这群三千人的队伍,既然就是当年从京城中一路跟随莲二十一来到文正城里的纵绔,因为不是嫡子,空学了一声本事无处使,到了文正城中却找到他们的用武之地。
再加上这几年在军营之中,没日没夜地训练,到山中开荒,采矿,建房,再加上每日三餐,顿顿有肉,这些纵绔现在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他们身披仙工部最新设计的鱼鳞铁甲,走起路来稀里哗啦的响成一片,鱼鳞甲里有两层牛皮里衬,里衬后面又是一层铁甲。
头盔也是玄铁打的,而且还配有一玄铁面具,腰后挂着一把十二星连弩,后背一块蒙了铁皮的木盾,再加上一把长度夸张的斩马刀,全身上下加起来,都快超过二百斤的重量了,可这群士兵却如同没事儿人一样,足足有一指厚四指宽的斩马刀在他们手中,就如一根烧火棍,耍得虎虎生风,当真是威风无比。
莲二十一看着这群精锐心里欢喜的不行,师父同他讲过这种精英作战部队的厉害,这三千人乃是莲二十一手中的王牌之一,还有一队宝贝疙瘩,不到关键时刻,莲二十一是不会将他们拿出来的。
今天为这三千人装备武器,就是为了将不知跑到何处去的十万匈奴大军给揪出来。
莲二十一一声令下,三千铁甲步兵整齐划一地往城外走去,另有三四千人小队跟在他们身后,文正城中最可怕的步兵团出动了。
这群人马跟着莲二十一消失在夔龙岭上的一条小道里,其余和他们一同出行的马车队慢慢悠悠地往张掖、武陵和雁门赶去。
看他们不急不慢地样子,若是不知晓的平头百姓见了,可能会误认为是一队大富人家的商队。
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孔文举,现在生龙活虎地站在城头上,和他一道蹲在墙头的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贾谦。
天边的云,变幻不定,就如贾谦此时的心情,他恨不能跟着曲阜侯一道上阵杀敌,贾谦失落地长叹一口气,可旁边这位却毫无反应,贾谦悄悄地瞥了他一眼,他心中有些闷气,自家将士出征这东西居然毫无反应,贾谦道:“哎,这一仗恐怕就是鬼狐的绝响了,可惜了,某被这副残躯所累,上不了沙场。”
孔文举道:“贾兄莫急,仗还有得打,只要你不嫌烦,孔某保证,这一仗不会这么轻易地完结。”
贾谦还想多问,只见孔文举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十分想上去揍他一顿。
侯爷说,这叫贱胚子,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贾谦深以为然,要不是自己受了伤,现在早就和他干上了。
这一夜,十五,月亮圆得像个大磨盘,皎洁的月光把地上的事物照的清清楚楚,夜里行军连火把都省了。
事实上,莲二十一就是这么干的,他们一路从夔龙岭中穿过,连只鸟都没惊醒。
并非他们的修为高,而是这夔龙岭中到处透着古怪,碗口粗细的大蛇盘在树上幽幽地吐着信子,一只只猿猴趴在树上,好奇地盯着从树下跑过的三千重甲步兵,这些士兵奔跑如风,丝毫不比骑兵慢,里外两层甲胄将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
抗打能力上来了,冲锋速度也不慢,只可惜,跑动起来动静太大,一个重甲兵跑起来,三里开外都能听到,更别说这里有三千个步调一致的重甲兵了。
可是,最为怪异的地方就在这儿,这三千步甲纪律的确没得说,可他们毕竟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就算修为再高,没杀过人,哪来的杀气?
没杀气怎么能镇住夔龙岭中的山精树怪?就三千人,胆敢不走官道,直接冲入夔龙岭的密林之中,而且还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深山老林。
这三千人奔走了好几十里路了,也没见什么精怪出现,莲二十一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如此想来,这老长虫现在应该在忙着圈地吧?毕竟擎天侯刚刚给他划了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早占一日,多一分放心。
等哪天擎天侯忽然反悔,也来不及了,那么多的参天大树,绿意葱葱,擎天侯才舍不得砍掉呢。
夔龙岭中有如此想法的,刚好一人一龙,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却如此的心有灵犀,说不得也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