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晕倒在自己尿汤中的吐谷浑客查弄醒，莲二十一的亲卫王小虎特意打了一桶凉水进来。

吐谷浑客查平日里都是牛羊肉为主食，火气旺，一泡尿可以熏臭整个地下牢房，王小虎的一满桶水根本没办法将这股刺鼻的骚臭味完全冲走。

莲二十一受不了这股味道，他捂着鼻子先走了，地牢里的主官只剩下李茂和夏侯让两个变态，现在有了吐谷浑客查这枚万能舌头，想从那些由羌族、鞑靼和回纥组成的队伍里弄到些情报，简直是轻而易举。

算算时日，太子爷也应该到了夔龙岭境内了，只是派出去迎接的队伍到了现在也没有消息，这让莲二十一很烦躁，他踱步上城，手杵着女墙呆呆地盯着不远处的老林。

无所事事的刘惜儿见到杵在城上的莲二十一，她高高兴兴地向他跑去。方才吐谷浑客查所说的那番话让莲二十一放不下心来，八万匈奴兵入境，到如今他们也没收到半点消息。

虽说镇北军瞧不起文正人，但如此重大的军情他们也不可能不知会一声，方才的消息和已经送到天衍部里了，也不知道那些算学大家们能不能把匈奴太子爷的行踪算出来。

稽粥和他的八万匈奴骑兵，想想都觉得头痛，莲二十一只能安慰自己，好在长安城高兵广，护卫长安的南北二军兵力强悍，再加上新建的羽林卫，这股兵锋应该足以抵挡八万匈奴骑兵了。

刘惜儿悄悄地来到莲二十一身边，她笑嘻嘻地偏着头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莲二十一，认真的男人对异性来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不管他是认真在做什么事。

刘惜儿见莲二十一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轻轻的摸了他的侧脸，温玉在侧让莲二十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到摸他脸的刘惜儿，莲二十一笑了笑也伸手去摸刘惜儿的脸，两个小情人站在城头没羞没臊的秀恩爱，这番情形让负责管教公主的奶娘生气了。

奶娘站在公主身后两三米的位置，语气无比恭敬，可说的话就不是那么顺耳了，奶娘道：“公主殿下，光天化日之下，公主与曲阜侯如此行径，恐怕有违礼法。”

奶娘此话一出，公主和莲二十一就像被人撞破奸情的一对狗男女，吓得立刻收手。

城墙上日常巡逻的人不在少数，原本只是摸脸的行为，被奶娘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奸情一样，公主羞得不行，捂着脸匆匆地跑下城去，奶娘冲着莲二十一道了一个万福，跟着公主走了。

附近的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不敢正眼围观，他们都斜着眼偷偷地看了莲二十一一眼。

几十个披甲巡逻的士兵都在努力的憋着笑，公主的奶娘莲二十一不能教训，可城头上的都是他的兵，莲二十一恼羞成怒一脚踢在靠他最近的一个士兵的屁股上，怒骂道：“笑什么笑，快给我滚！”

被他踢到的士兵一点也不恼怒，一群挂着十几斤负重的士兵笑呵呵地逃走了，只留下莲二十一一人还站在那儿。

被方才的事情一闹，莲二十一也静不下心来想事情，想不通就不想，这是莲二十一一贯的作风，跑出来这么久，想必地牢里也清扫的差不多了，莲二十一干脆又跑回地牢中，接着看夏侯让审犯人。

地牢里的情况并没有按照莲二十一设想的节奏进行，血腥味夹杂着辣眼的膻臭味，只吸了一口气就让莲二十一的肠胃翻滚不已。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李茂这位眼尖的坏胚子哪里肯放过？他小跑着来到莲二十一身边拉着他就往审讯现场走，一边走一边讲：“侯爷，坏消息，那群前来攻打望南城的匈奴人除了几个领头的将军，其余的全是假货，就连岐山鬼狐都是假的。”

莲二十一也顾不上臭了，这份消息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一道晴天霹雳了，他声音变得尖细，诧异地喊道：“你说什么？”

李茂无奈地回答道：“鬼狐是假的，匈奴兵是假的，攻打望南城更是一个笑话。”

莲二十一急眼了，义军上下耗费了如此巨大的功夫，本以为打赢了一场胜仗，结果却落入了人家的圈套当中，面对智多近乎妖的岐山鬼狐，李茂第一次从心底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不单是他，还有夏侯让，莲二十一也是如此，鬼狐的一招偷梁换柱，把文正城里的底牌尽数掀开，而自己却从未露面。

义军现在就是一群被剥光了扔到北市里的胡姬，而鬼狐就是那躲在帷幕后头的幕后黑手。

仗都打到白热化的阶段了，却发现敌人压根就没出来，深深的羞辱感让莲二十一忍不住想杀人。

他在地牢里来来回回地急走着，试图想出一个办法来平息自己的怒气，李茂长叹道：“侯爷，其实你不用这么难受，草原上的人本来就没多少，这一次，就算坑杀在禁阵内的十几万士兵不是匈奴人，你也不必懊恼。”

莲二十一转过头问：“此话怎讲？”

李茂道：“我们行军打仗，您也知道，靠的是纪律，一支由数个民族临时拼凑而成的二十万人的队伍，想要让这二十万散沙来攻打望南新城这样的硬骨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鬼狐的名号在草原上再怎么响亮，就算他已经修为通天，但行军打仗，不是好勇斗狠，二十万的临时队伍，互相还语言不通，要统帅他们比登天还难。”

莲二十一想了半天，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可岐山鬼狐做到了。”

李茂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坐到了，他要怎样才能做到统帅二十万完全不熟悉的队伍？”

莲二十一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头绪，他摇头放弃，示意李茂接着说。

李茂道：“关键就在于，他安插在队伍里的那些将军，还有队伍中的伍长、什长，这些人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望南城没攻下，这支队伍立刻就散了，同一支队伍，先前没出现的匈奴人，为何在居延泽里被夏侯兄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