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福老黄门那一句，情同叛逆时，莲二十一不由得将脖子一缩，连忙道：“皇上啊，这事儿可不怨我，我这爵位本就是陛下赏赐给孟家的，现在孟家嫡子回来了，自当让给他。”

皇帝背着手望着池塘里的游鱼淡淡地说：“这么说，是朕错怪你了？”

饶是莲二十一这种蠢蛋也能听出皇帝话中怒意，莲二十一觉得很无奈，孟清韫活着来到自己面前，请来了孟家的家法，自己被无缘无故地抽了一顿鞭子，还差点把小命扔在朱雀大街上了。

可皇帝一句，是朕错怪你的话让莲二十一很不自在，这种摆明了要找自己麻烦的话，让莲二十一不知如何去接。

皇帝等了半晌也不见莲二十一答话，他回头望了莲二十一一眼，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莲二十一抓抓头，无奈地回答：“话不能这般说啊，其实........”

“其实是孟二十七贪生怕死，为了苟活于世，自己献出陛下亲封的爵位，这种奴颜卑骨的废物，要他何用？”

莲二十一寻声望去，只见鬼魅一样的孟中节正从另一辆乌蓬车中下来，腿也不跛了，莲二十一这时才看到孟中节的右手是一支用木头做的义肢。

莲二十一想不通，孟中节是如何用义肢抽得自己痛不欲生的，孟中节看都没看莲二十一一眼，他兴奋地走到皇帝跟前，倒头大拜道：“草民孟中节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孟中节可以起身了，孟中节轻蔑地瞥了莲二十一一眼，拱手道：“陛下，草民有冤，陛下明眼如炬，望陛下为草民做主！”

皇帝道：“讲。”

孟中节道：“孟先公乃草民先父，孟公当年为了望南城中百姓，与岐山鬼狐等妖孽，与夔龙岭中恶斗，最后先父终登极乐，匈奴人便将怒火发泄在孟公家眷身上，匈奴镇南王拓跋律，率领虎狼骑将孟家亲眷全都剥皮斩首，草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陛下感念先父，赐其文正谥号，而后又追封先父为曲阜侯，世袭罔替。

陛下可知，这位袭承了先父爵位的侯爷，根本就不是孟家亲眷，他不过是孟家早年收养的奴隶罢了。陛下，此子存心欺瞒，此乃欺君大罪啊！”

皇帝道：“卿当如何处置？”

孟中节恶狠狠地看了莲二十一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启禀陛下，当将此子碎尸万段！”

皇帝点点头，他转身望着孟中节道：“不错，按大汉律，欺君当斩，只是你手中可有确凿证据？”

孟中节掏出一大卷竹简递到皇帝手中道：“那是自然，请陛下一阅。”

皇帝将竹简打开，逐字逐句地慢慢细看，莲二十一站在皇帝身后，不敢言语。

皇帝不时地将孟中节唤到跟前指着竹简里的字，让孟中节解答，一篇百十字的竹简，皇帝看了半晌才看完，他意犹未尽地将竹简递给福老黄门道：“不知孟卿手中可还有其他证据？”

孟中节听到皇帝唤他孟卿时，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他从小的愿望，便是入朝为官。

不知为何，位极人臣的父亲会突然退出朝堂，而后举家迁徙，去了帝国北疆的一个荒凉的小城望南城之中，在望南城的那段时光里，孟中节最想念的就是长安的生活。

繁华的长安之中，天南地北的东西无所不有，大食歌姬，西域异女，还有春风阁中的莺莺燕燕，无一不让孟中节魂牵梦绕。

孟中节清楚地记得当年在长安之中，先父的每次寿宴，都是那么的热闹，全长安的权贵几乎都到了，每一个来到家中的权贵，无一不笑脸相对，恭敬地如家中的使唤奴才，那些貌美如花的婢女一车车的往家中送，更别提奇珍异宝了。

孟中节做梦都在想，何时能回到长安，回到权贵圈子中，再一次与那些纵绔们一道，醉卧春风阁。

今天，皇帝的一句，孟卿，让孟中节看到了希望。

其实他很清楚，只是让莲二十一签了契约，除了能将这个该死的贱奴打入十八层地狱以外，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他知道，爵位的分封者就只有面前这位男子才能做。

孟中节把诸多势力收集而来，有关于莲二十一身份的所有证据全都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随意地看了看，孟中节还没来得及讲解，福老黄门已经将那些证据全都收起来了。

皇帝道：“说吧，如果你今天讲不出让朕提起兴趣的话，朕立刻就让福黄门杀了你。”

皇帝的话，说的很平静，就像是两位隔壁邻居在聊今天的雨水收成一样，孟中节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平时总是慢半拍的莲二十一，这一次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莲二十一轻踢了孟中节一脚，提醒道：“喂，贱民，你再不说话，我就要遵从陛下旨意，砍你的脑袋了。”

孟中节忽然回过神来，他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高声道：“皇上饶命!”

皇帝抽出佩戴在腰间的环首刀递给福老黄门道：“动手吧！”

福老黄门早就按耐不住了，这位头发都白了的老人家，提着一把环首刀正要一刀将孟中节劈成两半。

孟中节忽然大喊道：“陛下且慢！草民有重要消息！事关赵王！”

福老黄门的刀，已经碰到了孟中节的脑袋，还是生生停了下来，事关赵王，兹事体大，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福老黄门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重要。

皇帝道：“讲。”

孟中节头也不抬地喊道：“赵王已经联络了五大仙门十大福地的仙家，他们准备明日造反！”

皇帝忽然怒不可遏地一脚将孟中节踢到在地，大骂道：“混账！”

孟中节斜躺在地上，凄厉地喊着：“是真的，此事是草民亲眼所见！还有赵妃，与赵王相互勾结，他们准备里应外合，杀了陛下啊！”

皇帝背着手没说话，直接离开了。

福老黄门跟在皇帝身后，没多久，他又回到莲二十一身边道：“诸位，皇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