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男人发现自己坐在棺材里,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过又很快地冷静下来,他查看四周基本掌握了屋子里的人物设定: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一个很帅却年轻不靠谱的男人,一个冷漠看起来脾气不大好的漂亮女人。
周遭的陈设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于是他开口问:“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夜行酒肆,我是这里的老板。”叶千姝开始收拾棺材旁边的东西:“你碰上了脏东西,所以,把你带到这里避一避。”
男人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我记起来了。”
“那最好了,这样就不用再做调查了。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做好笔录你就可以走了。”
“笔录?”男人疑惑,这流程好像是警察局的流程。
“哦……”叶千姝将一边的黄纸和朱砂笔递给叫做九千岁的小姑娘,挥手请出三把本不存在于这里的红木椅,那个男人眼里盖不住的惊愕。
大大小小三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叶千姝解释道:“重新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里除了是酒馆,本身还是两界维和办事处,负责维护阴阳两界的安全与平衡。我是这里的主理人叶千姝,现在我要根据您的案件做一定的记录,方便我们形成报告,交给上级记录并处理。”
“那……我需要从棺材里出来吗?”
叶千姝抬手示意他请便,等着他笨拙地从棺材里爬出来时,叶千姝又一摆手,两个纸人中间的红木椅自己划到了男人的身后,叶千姝示意他可以坐下,吓愣神的男人才敢坐下。
“姓名。”
“贺宗明。”
“生辰。”
“1990年,一月三号。”
“最后一次清醒是在什么地方?”
贺宗明仔细回忆道:“最后一次清醒,是在一家酒吧旁边的寿衣店……酒吧好像就是夜行酒肆。”
沈熙禾仔细打量这个人的衣着,还有脚上的皮鞋:“看你的条件,不像是生活在这里的,怎么会到这来呢?”
本来就是旁听的外来人员居然插了话,叶千姝瞪了他一眼,沈熙禾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我本来,是在公司附近的会所参加一个酒会,多喝了几杯。想着自己去吹吹风散散心便叫司机回去,一个人走去海边。路过一处办公楼后身的空巷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阿姨孤零零地站在那。”
九千岁奋笔疾书,叶千姝也认真地听着:“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
“记不清楚了。”贺宗明摇摇头:“不过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多岁了,穿着红色的衬衣,很显眼的。现在是夏天,却抱着自己止不住的发抖。身后放着一个编织袋,里面应该装了很多塑料瓶之类的废品。”
“新城区?”叶千姝问。
“对,是新城区。一般在新城区很少看到这样的拾荒人。我想她应该是走失的,就上去问了下是否需要帮助。然后她问我,能不能帮她买件衣服。”
夜黑深巷,一个善良又喝醉的有钱男人,一个怨气奇重的女鬼,谁会不想借助其还了孽愿呢?
“如果放在平常遇到这种人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过多去问的。可是那天,我就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去了一家老旧的服装店。那种服装店,我只在读小学的时候才见过。”
叶千姝试探着问:“服装店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贺宗明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实在记不起了。我只记得那家店不大,到了门口她却不进去了,将两张一百块钱的纸币递给我,说是叫我帮她买,要买一条粉色的连衣裙,明天找我拿。”
“她那个年纪居然要粉色的连衣裙?!”沈熙禾差点笑出声来。
“我当时并没有感到奇怪,只记得第二天要飞瑞士,就想告诉她第二天我的司机会买一件衣服给她,不需要她支付费用。可我怎么都开不了口,她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转身就不见了。”
“然后,你有进入那家店吗?”
“没有,我想要把钱还给她,可是人已经不见了,再回头,那家服装店连灯都关了,我抬头看,店招居然变成了‘殡葬寿衣’。”
这么说起来,那家店,应该就是沈熙禾的那家寿衣店了。
“那你的钱呢?”叶千姝一问,贺宗明才想起来那两张一百块好像还在自己身上,于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两张红绿色的纸币,上面赫然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大字。
贺宗明望着自己手里的冥币出神,叶千姝揉了揉眉心,轻轻地舒了口气:“案子已经非常明了,你那天去的会所叫什么名字?”
“澜会所。”
叶千姝拿出自己的手机,根据澜会所方圆十公里一周之内的阴气值锁定了两条街,再根据这些阴气值找到七只鬼的档案,排除他们的性别与阳寿终于锁定了一个叫做胡怜秋的女人。
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贺宗明的面前:“是她吗?”
贺宗明颦蹙眉头,看了有一会回答:“样貌不敢确定,但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叶千姝看向沈熙禾:“你吃过她的香火,难怪她敢在你的门前作乱,他有你的修行做庇护,也不怪我们没有发现。”
“不会这么巧吧?”沈熙禾好不容易在叶千姝身边待了超过两个小时,自己可不想在这时候惹出什么麻烦被叶千姝赶出去,于是赶紧否认:“我不太记得了,信奉我的人太多了……”
“她是前年冬天去世的。”叶千姝向贺宗明介绍道:“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丈夫死于十二年前的一场大病。因为女儿有先天性的智力残疾,所以两个儿子家的儿媳谁也不想担负小妹的生活问题与婆婆的赡养问题,所以,胡怜秋便自己带着女儿单过。她靠着平日做工与拾荒度日,去年冬天,她留着女儿自己在家,趁着做工的间隙出去拾荒。”